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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被激起了兴致,贴在古嬷嬷的胸口,好奇问道:“廖嬷嬷在宫里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可不是!”古嬷嬷轻轻笑了一声,娓娓道来,“她刚入宫、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我还是教她们规矩的姑姑呢。那时我就提醒她,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偏不信,差点成了别人的垫脚石。后来还是我把她要了过去,这才没被人害死。只是从那以后,她就变成如今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直这样混日子。”
“就算已经出宫了,她怎么还是改不过来呢?”
古嬷嬷叹了口气:“也是被伤狠了。谁能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是自家哥哥的心上人,会在背后捅她一刀。在宫里,让人无声无息、消失不见的方法多的是。”
她讲述完廖嬷嬷的往事,又说回到人命上面,“守住本心,不主动害人,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负、不反击。你之前规劝探春的话,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了呢?”
黛玉有些心虚,将脸埋进古嬷嬷的胸口,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我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他们晚上怎么还睡得着觉?”
“我们姑娘就是太心善了!”古嬷嬷安慰道,“他们这种人,说不得还不认为自己在害人性命,反而觉得是你自己身子不中用呢!”
黛玉藏在古嬷嬷身后的拳头捏紧了几分。
可惜当初解毒的时候,药剂将黛玉体内的胎毒直接化去,并没有排出毒血。不然,她真想将那些毒血用在贾菖、贾菱身上,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虚弱而亡的滋味。
她微微抬起头,并不敢直视古嬷嬷的眼睛,但又有些好奇古嬷嬷会怎样回答:“嬷嬷,如果我以后下手害人,您会不会对我失望?”
古嬷嬷笑着拍了拍黛玉的背:“说什么傻话呢!只要你不滥杀无辜就行。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还想统治一方百姓?你可别开玩笑了!”
“嬷嬷!”黛玉见古嬷嬷不看好她,立刻不依了,在古嬷嬷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才又坚持道,“人总得有个梦想嘛!”
古嬷嬷被黛玉不服输的模样逗笑了,但还是提醒她:“能!你有志向是好事,但重要的是,你的能力必须与志向相匹配。不光是你现在的武艺或是学识,心境也很重要。如果你没有强者的内心,即便再有实力,也只是个软弱的武夫,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知道了,嬷嬷。”黛玉轻声答应道,然后又将脸埋了起来。
黛玉的晚食照例是由丫鬟们送进来的,但今晚有些不同。
七八个丫鬟呼啦啦一下全进来了,她们将饭菜放在内室的炕桌上,还磨磨蹭蹭地不愿意离开。
终于还是雪雁站了出来,走进卧室,小声唤道:“姑娘,该吃饭了。”
古嬷嬷拍了拍快要睡着的黛玉,说道:“起吧,她们都担心你呢!”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坐起身。
外面的丫鬟们耳朵都竖了起来,听到古嬷嬷这样说,她们都明白黛玉已经没事了,纷纷涌进黛玉本就不大的卧室里。
古嬷嬷站起身,没好气地说道:“都挤进来做什么!让姑娘怎么出去!”
蓝蕊和绿萝力气最大,推搡着其他姐妹走出卧室,然后分列站在内室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黛玉吃晚饭。
黛玉有些食不下咽,她向蓝蕊和绿萝招招手:“这时候让你们回去,你们肯定不愿意。你们俩脚程快,去大厨房把你们的饭菜也拿过来一起吃吧!”
“是,姑娘!”蓝蕊和绿萝相视而笑,欢快地一起走出正屋。
“嬷嬷也坐下一起吃吧!”担心古嬷嬷拒绝,黛玉又补充道,“嬷嬷若不答应,我怎么好跟嬷嬷说贴心话呢!”
古嬷嬷心里想着:罢了,看在姑娘今日心情才刚刚好起来的份上,就依了她吧。
晴雯此时笑嘻嘻地走上前,递给古嬷嬷一只干净的碗,说道:“姑娘也要和我们说说贴心话呀!”
黛玉笑着点了点晴雯,打趣她道:“蓝蕊和绿萝两个活泼的刚出去,你就冒出头来了。我看你不应该和紫鹃、红莲结拜,而是应该和蓝蕊绿萝结拜才对!”
哈哈哈——欢笑声再次在林府的正房里响起,院子外面的丫鬟婆子们都松了一口气。
自家主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真好!
用完晚食,蓝蕊将食盒都交给院里的洒扫丫头,然后迅速回到内室,生怕错过黛玉的任何一句话。
今日秋葵去梨香院当值,并不在林府。其余的八个大丫鬟,有的坐在绣墩上,有的干脆搬来了正厅里的椅子,她们都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黛玉,等着黛玉为她们解惑。
黛玉颇有种置身于八卦最中心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瓜田里的那个瓜,而周围则是一圈等待吃瓜的群众。
虽然她有些羞赧,但很快就释怀了,这些丫鬟们也是担心她。
黛玉伸出左手,蓝蕊眼疾手快,递上茶杯,里面已装满了调制好的蜂蜜水。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只是知道了一些事实,有些心惊罢了。”
丫鬟们都很自觉地等着黛玉继续讲述,没有一人出声打断她。
黛玉轻叹一声,说道:“之前送到余子路那边去的药丸,他已经检查完了。虽然大部分都没问题,但送给我吃的人参养荣丸里用的人参却是劣等货。虽然它无毒,但吃了也没什么药效。”
这话一出,丫鬟们一下炸开了锅。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拿无效的药丸给姑娘吃!”
“好在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若是等着这药调理身体,那岂不是要糟!”
“没错没错,幸好姑娘明智,没吃那劳什子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这是为了克扣银子,还是专门针对姑娘你呢?”
青荷这句话问出口,周围的叽叽喳喳声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丫鬟们的眼神亮得可怕,都在等着黛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