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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月双手抱胸恼道:“本宫那时才几岁,就算后来加入了鱼龙帮,也只见过这四大护法中的两位,怎想起什么——”
突然睁大眼睛盯住杨玉琴说道:“你是说,他回来怎么可能?此人,难道此人,是他的”
一阵旋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尘埃,在这片空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江秋月和广寒心中的疑惑也随着这个漩涡越旋越大,三个人都各自抬起了手臂抚发鬓。
杨玉琴点着头道:“十有八九是了,此人一出道便一鸣惊人,果然有传说中当年‘菊先生’的风采,虽然我们都未曾见过这位前辈高人的身姿,但那些传说都是如雷贯耳的。”
江秋月依然质疑,说道:“可,可菊先生已经失踪了二十年呀。”
广寒的面色似乎永远固定,叫人瞧不出内心的变化,但口气明显很惊奇,说道:
“二位姊姊说什么呀,别再打字谜了好吧。当年的‘梅兰竹菊’四大护法,小妹也听说过的,怎么,是跟这天霄子有关联吗?对哦,我想起来了。”——她反应奇快,立刻坐直身体——“你们说的难道是说此人是‘菊先生’的弟子吗?”
杨玉琴道:“应该错不了。这些年在青峰崖上,本堂协助云堂主处理帮务,也看了不少帮中的典籍,虽然我也没见过菊先生,但典籍里记载的很清楚,他酷爱菊花,擅使九节紫金箫。之前本堂的手下只是回禀,在玉林庄发现有一红袍道士擅使黑箫,武功极高。
“本堂跟云堂主说起此事,他还想起四月份时曾在一个手下的身上,也就是叫温不空的人身上见过一个可疑的焦黄掌痕,他怀疑这跟本帮失踪的一个前辈高手有关,便想下招募令以证实其真伪。本堂下山后到了南阳的老界岭,昨日也有手下回禀,发现有个道士背着紫金色的洞箫出现在霸王镇。
“本堂便追踪而来,看见他正抱着槐树痛哭,初时我还不敢断定,便奏琴试探,若真是菊先生的门人定能抵受得住,果然他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但我依然不敢相信,直到他抽出紫金箫与我们打斗才最终确定了,此人就是菊先生的门人。”
江秋月终于认定了这一事实,说道:“难怪他有那紫色手掌,不用说,定是五雷火神功了。”
广寒大感兴趣,急道:“云堂主看到温不空身上有掌伤的事情,还是小妹通知他来查看的,这个稍后说给你们听。杨姊姊,你先把那小道士的来历说说。”
杨玉琴跪坐得久了,也放松了身体,单手撑在地上,将双腿弯曲侧放在一边,道:
“两个月前此人突然冒头,大闹了三河盟河北道分舵,在玉林庄的夺旗大会上,一人大战四名旗使和众多帮派掌舵人,还因此得一外号叫做‘红袍道妖’,也有人叫其‘道妖’的。
“之后的一个月,道上又传出有个年轻道士名震饶阳全郡,还盛传是天降了一位‘红衣小神仙’,不但行行业业精熟,连名宿耆老、国手大能,没一个不佩服的。青峰崖收到消息后,云堂主虽不认识此二人,还是直接点名要对这两个道士下招募令。
“哪知本堂探查下来发现这二者竟然是同一人,或许本堂真是在山上待久了,过于谨慎不敢相信谣传,这才想到来试探其真伪。另外,此时江湖中应该会有不少势力在关注他,想探其来历,只是都没咱们更加了解罢了。”
“夸大其词了吧,还小神仙,世间哪有神仙?”
“可刚才我们说到的奇门兵器和武功,都证实江湖所言非虚。”
江秋月不无忧虑地道:“他那紫色手掌定是五雷火神功了,唉,毒蝎对其无效,若是不能被你招募成功,将来这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确定江湖传言非虚,咱们也亲手过了招,自当用心招募,定会成功的,你无须担心。”
杨玉琴接口道,语气里已是对战友的承诺了。
广寒虽然还不敢百分百肯定她们对于天霄子身份的分析,但还是很满意地看着眼前两人态度上起了变化,心中暗乐,这两人的角色变化当真是快,无论是仇人还是同僚,都能瞬间转换。
不过想起天霄子那不可思议的身份,还是若有所思地道:
“五雷火神功,九节紫金箫,这么说此人真的就是菊先生的门人喽?好,好,小妹即刻通报义父,他的老对头居然没死,还传下了一个弟子,小小年纪的,难怪连你们二位都不能将其拿下。不过呢,他们老一辈的事,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有什么大的过节,只是可惜
“罢了,每一代是每一代人的事,上一辈的恩怨咱们不介入。天霄子敢与三河盟作对,就冲着这一点也值得招募,杨姊姊可按云堂主之令行事,只是要搞清楚他为什么会跟月桂宫作对,破坏咱们的抢人计划。”
杨玉琴补充道:“此人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突然就冒了头,所以还未查到其俗家姓名,出身来历也不清楚。”
广寒沉吟道:“云叔叔果然慧眼识人,仅凭探子回禀玉林庄的过程便决心招募此人,难怪帮主闭关期间颁下帮主令,命帮中所有事情可凭云叔叔做主。”
涉及到了云堂主,三人都没有了争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阳光逐渐偏西,树上的知了还在拼命的嘶叫着,仿佛在全力对峙炎热的太阳。
微风不时地拂过,撩起三人的衣袖,仿佛是风神在刻意提醒树荫下的三种颜色、三个女人注意,须珍惜三足在则天下在的道理。树底下虽然没有被阳光直晒到,但三人的情感浓度在加深。
广寒瞅准机会,分别抓着两人的手,提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悠悠地道:“听到菊先生的消息,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在帮主做决定之前,还请两位姊姊暂且保密,有关菊先生和天霄子的事,切勿流传到江湖中。
“两位都是鱼龙帮龙派的核心柱石,全帮安危系于一身。十多年前鱼龙帮有九大堂口,多么兴盛,即便小妹当时还少不更事,未曾见识过你们的风采,但多少人都说简直不输数十年前的‘梅兰竹菊’四大护法的年代,想想曾经的九大堂主携手纵横江湖,那是多么地叫人心驰神往啊。
“虽然帮规规定,咱们永远都只许打鱼龙帮这一个旗号,对外也只准号称‘独狼’这一个称谓,可帮里的兄弟都清楚,只要九大堂主联手,那就是天下无敌,如此辉煌的过往怎能不叫人憧憬。”
江、杨二人不由得神往着当年一起叱咤江湖的过往,眼眶里都有些湿润。
江秋月有些走神,咕喃道:“虽然江湖不识四大护法的真面目,但‘梅兰竹菊’的名号可是响彻天下。咱们的兰帮主就是曾经的四大护法之次座‘兰先生’,而令堂还是首座‘梅先生’,可惜咱们几个也只受令堂教诲四年,她便去世了啊,该死,不说了,又勾起了妹妹的哀伤。”
看见广寒的眼神已变,江秋月忙住了口,盘起腿拉起她的小手安抚着。
广寒沉默了片刻,定了定神继续道:
“兰帮主是天下七大宗师之一,天纵大才,按照龙生九子之数,于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设下九大堂口。云叔叔是九大堂的首座,囚牛堂堂主,号称‘铁管银枪’,曾经一杆银枪横扫天下。江姊姊是九大堂次座,睚眦堂堂主,人称‘清虚元君’一位神仙般的美人,两只玉足踩遍江湖,没一个男人敢吭声。
“杨姊姊排名第四,是蒲牢堂堂主,人人尊称的‘玉琴仙子’,凤鸣琴音之下一流高手都要称臣。但时过境迁,当年叱咤风云的龙派九大高手,如今也只剩你们三位了,若是不能一心向前,不但会被鱼派的人看瘪,还会叫已经陨落的六位堂主心寒啊。”
江秋月一扫慵懒之色,豪气万丈地道:“就鱼派的那几个混蛋,本宫还不放在眼里,只待帮主一声号令,就能带着月桂宫杀上青峰崖。妹妹,你不用再说了,大是大非面前,老姐姐们不糊涂。”
杨玉琴心思细腻,皱着眉道:“嗨,是我们几个老姐姐叫妹妹操心了。不过‘杀上青峰崖’,这种话可不能再说出口,鱼龙帮不能再起内讧了。也千万别小看了他们,尤其是副帮主武功高深莫测,这些年他暗中招揽了不少高手,如今已是尾大不掉了。”
广寒问道:“两个月前三河盟河北道分舵的夺旗大会在玉林庄召开,副帮主还亲自易容混入大会。听说云堂主的手下当众被杀,他竟未出手相救。还有,他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听说有办成什么事,连高爷吩咐的事也未见他回禀,杨姊姊你可察觉了什么没有?”
杨玉琴答道:“有,但不是太确定,这个稍后跟你说。就为了这事儿,云堂主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副帮主眼睁睁地看着关精懿被砍了头却无动于衷,竟然还解释说若是出手救人便会暴露,不利于继续隐身调查,会坏了高爷的任务。
“这明显就是在借刀杀人嘛,想要削弱咱们龙派的力量。本堂也是无法,为了在帮主出关前稳定住局面,只能劝云堂主忍住怒火,暂不纠结。好在他们吵归吵,尚未翻脸,即便云堂主武功尽失,副帮主也不敢动他分毫,不过副帮主倒是对那天霄子赞不绝口。”
“除了天霄子的事,他就什么都没说吗?”
“你我都心知肚明,副帮主阴险诡诈,挑轻捡重的尽说些没用的事,还一肚子的抱怨,说高爷的消息不准,他在玉林庄没查到推事院设在三河盟内部的暗桩,还说消息得到的晚了,那反叛之人被提前镇压,根本无法拿到三河盟的机密物件,回到青峰崖后除了称道天霄子,好像是一无所获的样子。”
江秋月也察觉了杨玉琴话中有话,问道:“你说,‘好像一无所获的样子。’似乎在暗示他有所收获?”
杨玉琴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广寒没有理会她们之间的这些小动作,因为这段时间并未在青峰崖上,也只断断续续看了些内部通传的消息,结合她们所说的事,想想还是觉得事态有些不对劲,沉吟着,决定还是把事情挑明了,道:
“此事的来龙去脉有些反常,兰帮主已经委托小妹说给两位姊姊听。事情起源于饶阳郡有一个县令在外县被刺杀,虽说确定了嫌疑凶手,但其间疑点颇多,还闹得沸沸扬扬。”
江、杨二人同声道:“这事我们也陆续听说过,还盛传是一位消失了多年的高手‘青云剑客’下的手,使的是青云剑法。”
广寒继续道:“高爷是在五个月前得到的消息,还是从官家渠道逐级上报而来的,蹊跷的是,消息的源头竟然来自于太子殿下外派到当地任职县尉的一个大才子,亲自勘查上报来的。高爷没有受官家抵报的干扰,另辟蹊径查到杀手竟然是来自于一个未曾听闻的帮派,三河盟。
“同时查到该盟早已成立数年,却一直隐匿发展,如今已成规模。还意外查到,推事院竟然早就知晓——呵,不愧是右相,手段比咱们高——并且已经提前在三河盟内部埋了暗桩。那暗桩潜伏多年,终于拿到了关键的机密物件,据说是可以揭露三河盟底细的东西,能据此查出其背后的真正势力。
“据高爷得到的消息说,三河盟的其他分舵都是铁板一块,唯独在河北道分舵被推事院挖到了软肋。该暗桩似乎跟推事院断了交通,没法将物件直接送出,为继续潜伏,也为了自身安全,便将机密物件交给了该分舵的某人并鼓动其反叛,以制造混乱,好掩人耳目将这个机密东西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