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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相觑的三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语凝噎的尴尬与……不忍直视。
“愣着作甚?!还是赶路要紧。”
安抚的拍了拍崔少愆的手背后,并未动怒的洛染,一马当先的,快步跑下了城楼。
看着洛染淡定自若的,将他那只剩余的衣袖,用破布条捆绑好后,翻身上了马匹。
崔少愆泪眼朦胧中,看也不看江政一眼的,跟着跑了下去。快速的抹干眼泪后,她亦是潇洒的一个翻身上马,追随着洛染的身影而去。
同一时间,心知耽误不得片刻的江政,也毫不落后的,追敢着前面的二人,朝着阿育王塔的方向而去……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一切的晦暗,都被天地所包容着。而雨水,就那样落地有声又坚定不移的,清洗着——这世间万物中的一切阴霾。
绵绵的细雨,无论何时何地,仿佛都能透过表象而看到事物的本质。
它们总是能够精准的洗涤和冲刷掉,万物的灵魂。只要人们肯微微抬头,便会看到一片绝美的风光。
偏偏,油纸伞也好,斗笠蓑衣也罢。人,这个物种,除了会拼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外,却是忘了。
忘了他们,只要仰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便拥有了与天地沟通的能力。忘了他们,原本也可以,轻轻松松的融入到大自然中。
偏偏,他们选择了一条自以为是的道路。将自己封锁在了,由“钢筋水泥”建造的房子里。困在了自己亲手编织的围墙中。
不仅被物质世界困住了,就连精神世界,也匮乏又稀疏的可怜……
兖州。
到处都是相连着的山脉,一座接着一座的“巫”山,成片的屹立在那里。大“巫”山连着小“巫”山,峰峦叠嶂又浩浩荡荡。
漫山遍野的杏花,白茫茫的一片,小小的,搭配着成片的绿色,浸润着雨水的冲刷,绽放出了不同于往常的魅力。
成片山脉连接的尽头处,一幢幢古朴典雅的建筑,平地而起的,接受着雨水的洗礼。
祭坛的蚩尤,朦胧的阁楼,威严的宗祠,以及,代表万物之神的雕像。通通都接地气的接受着,也感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古朴的重檐歇山顶屋檐下,雨水顺着雨链,积少成多的汇聚成细长的水柱,就那样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并汇聚到了其下方的大水缸中。
水缸里的荷叶上,透明的水珠,要掉不掉的沾在了荷花瓣上,仿若新生的力量一般,剔透又晶莹。
独坐窗前静听雨,雨打芭蕉淅沥沥。
随着雨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惊鸟铃上,清脆、悦耳、动听的声音,仿若天地间的精灵一般,将天籁之音,毫不吝啬的送到了寻常百姓家。
四水归堂的天井下,透明流动的雨幕,哗啦啦的成片落下。最后,皆是汇聚到了一处,并砸在了深井中。
如此优美又灵动的画面,就那样毫无保留的,映入了独自听雨的——“温伏”眼帘中。
良辰美景好时光,佳酿在手醉一方。
偏偏,“温伏”手中的杯盏里,既不是唇齿留香的茶汤,也不是琼浆玉液的玉酎。而是一杯……鲜艳欲滴的……褐色血浆。
酒不醉人人自醉。茶不醒人人自醒。
平日里,即便空腹喝茶,都能茶醉的刘衣紫,此刻披着温伏的皮囊,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就那样一动不动的,静坐在那里。
此刻无比清醒的她,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说温伏是衣冠禽兽,都有些抬举他了。亦或者,简直是侮辱了“禽兽”这两个字!
杯盏中的褐色血液,是她从那个稚童的身体里,拿银针泄出来的。
还在昏迷中的孩童,大概就是传闻中的乩童了吧。
究竟是怎样的丧心病狂,才能让没有德行的温伏,作出这等罔顾天理,泯灭人性的恶举。
黑巫一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堕落到这般田地的,她不得而知。
但是此刻的她,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那么不仅仅是良心上的过不去了,就连过世的大巫——她的师傅,若在泉下有知,也会伤心难过的吧。
可是,她又是否能够做到呢?!她是否有那个绝对的实力,去做得到呢?!
答案——是未知的……
但是——她必须要做!
留恋的看了一眼,风景美如画的雨幕后,她忍着恶心与不适,再一次的返回了,独属于温伏自己的……屋舍内。
并且坚定不移的,朝着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