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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玥童把陈言的ct送到医生办公室,然后去病房里叫来了向激川,虞移坐在陈言床上和陈言对着脸哭,虞移涕泗横流哭的很伤心,陈言一脸面无表情就像个没生命的物件坐在虞移对面,葛玥童一股眼泪涌了上来,不忍多看,喊上向激川就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往外走。
医生办公室里,陈言的主治,一位头发还挺茂盛的中年男性,向激川是查过的,先不说师从,毕竟人家师门在研究脑袋这一块算是国内顶尖,就单说这位医生自己,那也都是在业界享有高度美誉的人物,此刻正对着观片灯箱上陈言的头部ct平扫结果,拧着眉毛连连说了好几句不应该。
向激川很想问是什么不应该,但是他喉咙里好像有棉花堵着似的,好在葛玥童带着哭腔的问了一句医生您说是什么不应该。
医生推了推眼镜,从桌上顺手抄起来一支笔,就指着陈言的片子开始解释,意思是说首先陈言的手术还是很成功的,早上陈言苏醒了以后他去检查了一下,不论是伤口愈合的情况,还是片子上陈言的大脑组织,都能看得出来手术是很成功的,又不是说脑卒中、脑出血或者其他一些导致脑组织损伤的外伤,应该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功能丧失才对,医生叹了口气,又说不过人脑确实也是非常精密又神秘的器官,就现代医学而言对大脑的研究还非常肤浅,陈言现在这个情况其实也算是一种有概率出现的比较极端情况,只能说可能运气不好就给碰上了。
医生指着片子说陈言的脑子起码在这张片子上看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但是现在的检查结果也不能说明完全的情况,医生也没办法依据某一个单一的检查结果就做出诊断,建议给陈言做一个24小时的aeeg检查,看看结果再说。
葛玥童不是很明白什么是aeeg,但是向激川表示这块我熟,毕竟是住过精神病院的资深病患,动态脑电图这种东西在那种地方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终于找回了声音给葛玥童解释了一下。
医生也说了后期可能还会做一些常规的辅助性的检查,但现在还是先把这个aeeg做了,看能不能从这方面找找原因,同时也提醒家属一定要注意观察,记录一下病人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等下他会安排护士去给陈言做一个神经反射方面相关的检查,看一下陈言是不是因为外伤导致了其他什么损伤。
葛玥童和向激川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子就赶紧去了护士站,护士看完说可以先让医生做神经反射然后再做aeeg,让家属可以先回病房了,她们这边准备一下就来。
回到病房里虞移还是和陈言脸对着脸坐着,哭的很伤心,米新荷站在虞移后面双手按在虞移的肩膀上,也在流泪,隔壁床的大叔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着陈言的病床这边,很努力的张嘴咕哝着什么,但是大家也都听不懂。
“医生怎么说啊,”虞移鼻头哭的红红的,手上握着陈言的手,表情显得难以接受现实,只能寄希望于向激川会带来什么好消息,“这个肯定是暂时性的对吧?”
“医生说要做一个24小时动态脑电图看看结果,”向激川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冒出来,病床上的陈言沉默的呆坐着,任由虞移抓着他的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光看ct片子,说是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很好,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吧,撞到了比较糟糕的情况,医生说就现在的检查结果他也很难判断,我们还是先做检查吧。”
护士很快推着小推车进来,看着病床上的陈言有点犯愁,毕竟陈言头上还是有外伤的,整个脑袋基本都包的比较严实,可能都没地方能安放电极,但是检查是医生开的,所以护士拿着仪器围着坐在床上转来转去好几圈,硬是在陈言头上找不到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最后也只能摇着头很无奈的说了句可能做不了我去和医生说一下把这个检查取消了吧,然后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陈言学长你喝点水吗?”米新荷注意到陈言的嘴巴微微起皮,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个瓶装水递给陈言,陈言压根没动,水瓶放到手里他也没有要握住的动作,任由这瓶水倒在了床垫上。
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就砸到了谷底。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陈言恐怕真的是被打成了个傻子,用医生的话说就是功能丧失严重的时候,葛玥童一声不响的打开陈言病床的储物柜,从里面翻出来了曹阿姨给带的杯子和汤勺,一把拿过床上的水瓶,拧开以后倒进了杯子里,然后用眼神示意虞移让开,自己做到了陈言的对面,用勺子从杯子里浅浅的沾了一点水,伸到陈言嘴边,陈言还是一脸没有表情的样子,完全的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反应,葛玥童虽然一双眼睛还是有些红红的盈着眼泪,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温柔平和的笑脸,轻装镇定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微微有些颤抖:“喝点水吧,你试试看,这个可以直接喝的,先给你点试试,”一边说一边用汤勺轻轻在陈言的嘴唇上擦了擦,“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凉凉的?”
陈言还是没反应,葛玥童也不气馁,一次一次的轻轻尝试着,虞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跑出去应该是准备好好哭一场,米新荷也赶紧追出去了,向激川的眼泪也是在忍不住往下掉,倒是葛玥童似乎是慢慢的镇定了下来,眼睛里的泪水似乎是一点一点被她硬是忍回去了,只是温柔的重复着用勺子沾水轻轻碰碰陈言嘴唇的操作。
大概重复了五六分钟,葛玥童起身放下水杯,她突然想到陈言腿上还有伤口这样一直坐着伤口应该会痛,赶紧扶着陈言躺下。
“躺着吧,忘记你腿还受伤了,”葛玥童准备好枕头,给陈言垫的稍微高一点然后轻轻扶着陈言慢慢躺下,注意到陈言眉毛拧在了一起,显然是伤口的疼痛导致的,葛玥童不由得感觉有些欢欣,“时感觉伤口疼是吗,因为你受伤还是挺严重的,肯定会很疼的,不过医生说了很快会好的,来,慢点慢点躺。”
向激川抽过几张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陈言躺在床上就还是眼神空荡荡的瞧着天花板,这时候隔壁床的大婶推进来一个轮椅,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估计是她的孩子,很沉默的跟进来,女的就帮着提行李,男的走到大叔跟前,很费力的把大叔抱到了轮椅上,大婶给大叔腿上盖了一床毯子,男人就推着大叔先出去了,大婶走在最后面检查着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然后走到陈言病床前看了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
病房才安静了没一会儿,陈言的主治医生领着护士,又推着小推车来给陈言做做神经反射的检查,护士收了被子,把帘子一拉伸手就伸手解开陈言的病号服,很麻利的就把陈言上半身给脱光了,向激川觉得陈言这下是真出大事了,毕竟就这么胸怀坦荡的躺在一个陌生女性面前,这要是以前的陈言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来得痛快。
葛玥童看着护士把陈言的胳膊双腿稍微调整了一下,医生就就拿着个棉签开始在陈言腹肌上划来回划了几圈,两侧腹部都划完了,护士就在旁边记录着,然后医生又拿起个小锤子,护士赶紧又把陈言的胳膊拎起来,医生握着陈言的手肘,小锤子在陈言的大臂上敲了好一阵,又换个胳膊继续,护士在旁边记录着,胳膊也敲完了,医生又拎起陈言的腿两边膝盖上敲了敲,这次葛玥童到时看清楚了,这是膝跳反射,陈言有的,还挺明显,膝盖敲完了医生又按住陈言的脚,敲陈言的脚脖子,然后又是棉签划脚底,总之医生好一通忙活,陈言则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教具,检查完了医生甚至都微微出汗,示意家属可以给把衣服穿上了,向激川赶紧给陈言穿衣服。
“从这个神经反射的结果来看,都挺好的,”医生从陈言床头抽了一张纸,摘下眼镜擦了擦汗,“双侧躯体的反射都很明显没差别,我检查到的部分反射都很正常,起码这个肌肉反应和神经传导这些都是正常的,不像是有脑损伤或者神经损伤的情况。”
“医生您喝水,”葛玥童赶紧给医生护士各递上一瓶瓶装水,“护士姐姐也喝点,您二位真的是辛苦了。”
“刚才值班护长和我说aeeg还做不了,说没地方贴电极,”医生接过这瓶水,顺手放在了陈言的病床上,“那就只能先等头部的外伤好转了,不过从我刚才做的这个神经反射的检查来看,不像是有大问题的样子,我看和麻醉科那边约一下,来会诊一下吧,看看是不是手术麻醉导致的问题。”医生说完,又拿起纸巾擦了擦汗。
“那我们家属现在要做什么呢?”向激川帮着给陈言穿好衣服,正在扣扣子,“就他现在这个情况,您看需要什么我们都配合。”
“现阶段还是好好休息,”医生又拿起刚才护士记录的东西翻看着,“毕竟他的外伤情况也还是挺严重的,会诊的事情我尽快沟通一下,你们还是先用心陪护,看能不能先把这个营养支持的阶段给结束掉,能恢复吃喝就更好一点,光靠输液维持不了多久的。”
医生又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往外走的时候迎面碰上虞移,虞移显然是哭够了情绪稳定了,可能也就没注意自己和医生护士擦肩而过,进来以后也站在陈言的病床边上看了看,然后坐在了陈言的床尾。
米新荷去洗了个脸,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病房里这四个人都沉默着,陈言是好像在发呆一样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葛玥童背靠着储物柜站着咬着下嘴唇,向激川坐在陈言床头抱着胳膊若有所思,虞移坐在陈言床尾低着头看他自己的手。
米新荷眼前又浮现出那天陈言来迎大找她的样子,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看上去聪明冷静,一双眼睛目光热情,说话很有分寸,举止得体,善于察言观色,情商很高,说出来的话总是能准确贴合对方的内心,让人很难一直对他保持警惕。
再看现在病床上的陈言,米新荷是研究机械制造的,虽然他们在实验室开起玩笑也会说有器灵之类的,但是内心都还是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看到陈言这个样子,再看病房里这个诡异的气氛,米新荷突然觉得难道真要找个什么大姨大娘的来给陈言叫一叫?没准儿真能叫回来呢?然后又惊觉自己这都是在想什么呢,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荒唐的想法甩掉。
如果不是向激川的手机突兀的炸响,病房里这份古怪的沉默估计很难打破,向激川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甚至都带起了回音,向激川掏出手机,打电话来的是位臻一。
位臻一睡醒了全身都好痛,好不容易才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一看信息向激川说陈言醒了,这让位臻一也忍不住的很高兴,赶紧打电话来询问情况,谁知道电话一接起来向激川的语气语调都很不对,位臻一听得出来这不是陈言好转了该有的语气,刚才还很雀跃的那股高兴劲儿一下就被浇灭了,她很紧张的问向激川到底出什么事了,向激川声音还是温柔的,但是难掩悲伤,说陈言人是清醒过来了,但是他的脑子好像没有,现在的陈言就像一台没有主机的显示器,开机关机也只不过是屏幕亮不亮而已。
位臻一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再好好赖赖床,赶紧起床找衣服准备去洗个澡,电话里向激川还问位臻一想吃什么他来点外卖,又叮嘱位臻一好好休息,还说他晚点要是能走了会回来找她,位臻一说早餐还是需要的,她现在确实的两腿发软,其余就免了,她吃完饭就会赶到医院,也不给向激川拒绝的机会,只说要吃馄饨让向激川搞快点,就挂断了电话。
位臻一的电话刚刚挂断,向激川就接到了律师打来的电话,说是律所这边盯着董承豪他们的人刚刚跟着这对母子又坐公交车往前城监狱去了,估计是昨天没有预约上,今天还得再去约,约到了也未必当天能见到,向激川感觉的出来,这对母子不探监成功是不会有别的动作的,所以只说让律师盯紧些,律师又说警方那边目前没有什么新的信息同步过来,问医院这边情况怎么样。
向激川叹了口气,说这边,这边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