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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激川因为陈言主动和自己说他可能心理上出了点问题的喜悦还没能持续多久,就被陈言看心理医生的种种困难带来的郁闷给替换了。
找个好的心理医生对于向激川来说并不难,毕竟这年头有点心理问题甚至是一种时尚,没病的普通人还都争相要给自己找个忧郁脆弱的标签贴一贴,更何况向激川他们这种圈子,虽然说好医生不好约,但是钱到位了不怕他们没时间,向激川找人一般先看履历,他找的这位学历和科研上都还是挺亮眼的,没什么虚头巴脑的职务,成果基本都还是扎扎实实的论文,向激川一向对什么委员、理事之类的标签持怀疑态度,所以有这样履历的在他这优先级都靠后。
这位踏实医生的诊所选址还挺有讲究,其他那些唬人医生一般都是选个什么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的别墅搞成什么疗愈中心,再不行起码也得是个什么公园式小区的一楼带个大院子,总之没有花园景观什么的不行,起名都要避开诊所两个字,能用英文不用中文,向激川觉得可能是这两个字不够高大上吧,挂上这两个字很难搂钱,而且带上了这两个字,那些个来所谓疗愈的人拍个照发个社交媒体都不好意思发定位出来,毕竟人家想主打的是多愁善感敏感脆弱的心灵,又不是真的有病。
这位踏实医生诊所就不一样了,选址在前城一个cbd的写字楼里,楼层不错,18层,电梯面板上叫17a,诊所名字也简单直接,这位踏实医生的名字加上心里诊所四个字,比起一般的格子间空间利用到极致不同,这里居然还挺开阔敞亮,一进门一个大服务台,服务台后面挂着所有医生的职业形象照和简介,前台秘书可以帮忙预约什么的,诊疗室干净整齐,搞的确实像个诊所,向激川中午下班时间过来帮陈言踩了个点,和医生本尊见了个面聊了聊,整体满意,下午就把陈言送过来了。
陈言倒是没什么抵触,向激川工作比较忙,陈言说自己可以搭地铁,向激川不是很放心,但是这里离向激川现在住的房子确实不算近,后来说定了由曹阿姨每天开车陪陈言过来,顺便和医生对接一下情况反馈向激川。
陈言也没想到现在的心理咨询是这种样子的,一进诊疗室,这房间装修的窗明地净的,灰色的地砖灰色的墙,还搞的是无主灯,再看对面这位心理医生年纪也不算很大,四十上下,看上去脾气应该挺好的,性格也挺温和,倒没说让陈言先填表做测验什么的,就说第一次咨询可以先聊聊天。
曹阿姨去附近买个菜先放车里,回来在等候区坐了没一会儿就等到陈言出来了,赶紧去和这位踏实医生交流了一下,医生说聊的很不错,陈言的配合度也很高,第一次咨询还是挺顺利的,让按照前台这边给的时间表和注意事项按时来就可以了,曹阿姨在电梯里就把这个情况反馈了向激川,向激川估计是开会,也没回,曹阿姨带着陈言先回家了,一路上陈言睡的东倒西歪的,回到家说有点饿,曹阿姨早上走的时候汤都炖好了,下厨炒了两个快手菜,陈言吃了点上楼又是继续睡。
向激川也没想到一个好的开始未必预示着一个好的过程。
周日的第三次咨询是向激川陪着陈言来的,曹阿姨休两天假回自己家去一趟照看一下房子,正好周末,陈言就住到向激川家里来了,按照踏实医生的说法尽量找点事做,所以这两天向激川家里算是被陈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收拾明白了,踏实医生还说可以搞点美学艺术放松心情,推荐插花或者茶艺,陈言不喝茶,所以这两天向激川家连所有卫生间的镜子边都长出了插花,向激川寻思遵医嘱也没必要遵到这个份儿上,周日上午送陈言过去的时候还在想这孙子不会是这一病知道怕了吧怎么这么乖啊,或者这个踏实医生真的还挺有办法,就这么想着把陈言送到地方,向激川就在等待区找个舒服点的位置和位臻一聊起了天。
位臻一正在规划十一假期,现在的京城入秋了有点冷,位臻一想来迎城继续过夏天,向激川倒是觉得只要位臻一高兴他都可以,异地恋这个事情最后往哪个方向走两个人好像都有种过一天算一天的默契,谁也没去提,向激川总感觉最后还是自己去京城的概率会更大,向平川最近在集团的表现突然变得可圈可点,向激川估计是自己的存在让向平川有了竞争压力,也估摸着老爷子敲打向平川的目的应该是已经达到了,自己被优化掉这件事也就指日可待,就是回京城干什么去向激川自己还没想好。
位臻一今天没事干在家捏粘土,不太方便打字,向激川拿着手机在楼道里和位臻一视频聊着天,位臻一有个二手交易app的店铺,接一些粘土像定制,偶尔会有一些单子,就当挣个燃气费,她这么和向激川说的,她今天手上正在帮一位乙游爱好者捏老公,二头身的q版比较好处理,向激川让位臻一别把自己搞的太累了,位臻一听完哈哈一阵笑,说陈言身体那个样子还给你做了一身新衣服,你真应该好好去劝劝他别把自己搞的太累了。
其实对于这一身突如其来的新衣服,向激川不是没问过陈言,陈言出事之后手一直抖,到现在吃饭主要还靠勺子,给自己做这一身衣服费了多少功夫向激川都不敢去细想,但是陈言就很认真的说他不想向激川关键时刻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向激川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能重要到陈言给做的这身新衣服扣子都是铂金蓝宝石的,更不敢想陈言是抱着什么样的信念在自己身体这么差的情况下给自己做了这么一身衣服,问多了怕陈言犯轴,只能想着最好真有这么一个重要的场合,让他觉得真至于陈言这么熬自己。
位臻一一边捏粘土一边感叹说京城一到这个季节到处凉飕飕的,今天他们单位的宿舍又在检修暖气管了,老房子的集中供热总是差点意思,但是暖气费是真不便宜,室温也就是维持在个冻不死人的二十度左右,位臻一每年还得靠电暖器提提温度,不然真的是难熬,开空调有点太费电,位臻一手上一边忙一边和向激川说着这些日常,向激川都特别喜欢听,只是一聊起天来时间就过得很快,眼看陈言这边应该是快结束了,向激川和位臻一告了个别,赶紧回到等待区等着陈言出来。
向激川等得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已经比约定的结束时间超出去二十分钟了,一直也没看到陈言被送出来,向激川看了看手机上诊所前台发的诊疗时间表,反复确认了一下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而是陈言确实一直没出来以后,有点着急的想去前台确认一下,就看到陈言从诊疗区出来了,表情看着也没什么变化,向激川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也还是先带着陈言出来了。
“今天时间有点久,”电梯里向激川还是没忍住问了,“没出什么事吧?”
“医生说的有点多,”陈言盯着屏幕上依次减少的数字,“所以时间就比较长,我提醒他这个超时的问题了,他说没事的。”
“医生愿意多说点当然很好,”向激川感觉医生愿意多说点肯定是件好事,感觉这个医生和陈言聊得来,那还真是没找错人,“都说了些什么啊说这么久。”
“一开始说今天来回忆一下童年的温暖,”电梯门开了进来几个人,陈言退到了后面,离向激川更近一些,“让我回忆童年最喜欢的玩具,我说好像没有,又说那回忆一下童年最好的伙伴,我说好像也没有,他就说让我不要抗拒咨询,态度一定要端正,我说好的,然后就一直聊。”
“很好嘛,”向激川掏出车钥匙,看着电梯即将到达负二层,“心理咨询就是这样的,主要是沟通嘛。”
“是吧,我也觉得,”陈言抿着嘴似乎有点想笑,“我就是觉得医生他也挺不容易的,结婚时间长了夫妻俩各自搞事业感情也越来越冷淡,除了孩子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分房睡了好几年了,但是在孩子面前还得扮演恩爱夫妻也挺累的。”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电梯门一开,向激川一边一脸狐疑的看着陈言一边从电梯里出来,“这都是什么八卦啊。”
“心理咨询的时候医生他自己和我说的啊,”陈言挺认真的回答向激川的问题,“越说越伤感了,我还给他倒了两杯水,安慰他说闲话这样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人大家都很羡慕呢,毕竟我也没办法说别的吧,又不熟,我还能说让他去修复夫妻感情嘛,我就只能安慰他了,说着说着时间到了,他还提醒他来着,他说没关系,问我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多聊一会儿,我说可能不行你在等我呢。”
“你们两个这到底是谁给谁治疗啊?”向激川确认了一下车的位置,“怎么就把医生家的八卦给挖出来了这么多?”
“可能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吧,我也不懂心理学,”陈言跟着向激川后面往车子走,“但是之前你不是和我说过,愉快的聊天机制是的良好的心理咨询的开端么,也许这是一种诊疗技巧呢,对吧。”
“也有可能,”向激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不确定,因为陈言这个人在这方面还是真的挺有心得的,只要他想,什么话都能从别人嘴里掏出来,“不管怎么说你不排斥,医生也觉得好,就挺好的。”
“我的诉求也很简单,”陈言远远看到向激川的车了,“让我能尽快去厂里上班就行了,今天要不我来开?”
向激川本来以为这只会是陈言心理咨询过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也就没太在意,况且他立刻就迎来了一个出差到湖城的工作,来的有点突然,要去差不多一周时间,走的有点着急,也就忘了要一直关注陈言这个心理咨询的事情,只是看曹阿姨每天的反馈变得越来越简略,向激川想着陈言能和医生聊得来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工作日程排的太近他有点顾不上。
所以在接到踏实医生发来的电话说要和向激川这位病人家属沟通一下的时候,要不是医生的语气太凝重,向激川甚至很乐观的以为陈言已经治愈了。
然后这个电话打的就有点长。
医生一开始还是挺委婉的,说像陈言这种情况,家人关怀和亲情温暖还是第一位的,回到亲人身边的话应该会效果更好一点。向激川听了一时有点语塞,他是真的挺想问问陈言应该回到哪个亲人身边,当然他没有告诉医生陈言家复杂的家庭情况,所以也就能理解医生这么建议,他也很委婉的表示了陈言确实没有亲人,当然这么说不准确,可坐牢的爹神经病的妈各个都有刑事犯罪记录的兄弟,其中两个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这些所谓的亲人里面好像哪一个都不太能给陈言带来家庭温暖,所以这一条建议真的没办法执行。
医生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亲密关系也是可以弥补的,恋人伴侣什么的,可以多给予一些鼓励和支持,向激川这会儿正跟着同事们在往机场去,商务车里好几个同事都在接打电话,因此环境不算安静,向激川还和医生确认了一下医生说的是恋人或者伴侣,医生说没错陈言的状态其实有稳定积极持续的亲密关系做支撑肯定是更好的,向激川犹豫了一下说陈言长这么大了一直都是单身,于是踏实医生再一次的沉默了。
这次的沉默有点长,向激川还是很诚恳的,又问问医生还有什么建议没有,或者治疗的方案需要调整的话需要他们这些家属怎么配合,医生说也不需要怎么调整了,现阶段陈言更需要的是家庭温暖家人陪伴和亲密关系里的情感支持,建议向激川把陈言带回老家去走走散散心什么的,这话向激川是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好的心理咨询搞得跟临终关怀一样,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还有呢,医生说还有就是要积极社交,没有亲密关系就赶紧建立一个亲密关系嘛,小伙子长的也不赖性格也不错,找个伴侣不是什么难事儿,谈谈恋爱刺激一下大脑多分泌点多巴胺,就可以很好的调整心态提升状态了。
向激川算是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是他这儿治不了陈言。
于是向激川很直接的问是不是陈言这个情况太复杂了你这边处理不了啊,踏实医生到还是真实在,说其实陈言这个情况不复杂,甚至症状都很典型,一般只要是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应该是都能应对的很好,所以他也不知道问题具体是出在哪里,陈言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配合度也都很高,但是医生就是找不到适合的切入点,每次的咨询到最后自己才想是那个倾诉烦恼寻求帮助的病人,处理不了,真的处理不了,还是带回家好吃好喝感受家庭温暖去吧,心理医生都疏导不了的,只能依靠亲密关系了。
向激川心说亲密关系这东西要有卖的我早都给他买了,还用得着你说啊,陈言这狗孙子也真是的,都服了他了,但是还是挺客气的说谢谢医生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