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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远在爷爷施了收惊咒后安稳睡着,乌云散去,淅淅沥沥的小雨也识趣地退场,月亮出来又于西边隐去,太阳从东边的树梢悄悄冒头,透出红色的光芒,新的一天到了。。。
丧亲之痛会随着一个个日升月落慢慢消失,故事还要继续~
王四爷早早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到桥道士家寻他去了,自己虽然也有几分本事在身,但事关长孙,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到了桥道士家,桥道士刚做完早课,正在闭目打坐,察觉到有人到来便睁眼说道:“我说怎么天刚亮就有人来,原来是老弟你,是不是昨夜里不安生?”。“是的,昨夜里见心回来了,远伢子做了噩梦,我也在房里发现了一丝阴气”。“远伢没什么事吧?”。“应该没什么事,他夜里惊醒了就一直哭,我堂客哄不住,后来我施了个收惊咒就又困着了,早上看了脸色也正常,应该只是受了惊吓,不过我看窗上的符起过作用,放不下心,你也只知道,我这鲁班法不全,也不擅长这方面,就想着请您过去看看”。“好,我收拾一下家伙”。。。
王四爷与桥道士赶往王家路上不表。
四爷出门之后王家又来了一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妪(那个年代,五十几岁已经比较显老了),头发青白夹杂,一身黑衣,头戴方巾,手里提着一个灰麻色布袋。“有人冇?这家家里有人冇?”(冇,mao,没有的意思),老妪喊道。“哪个啊,大清早的这么大声叫么子?细伢子还在困觉嘞!”王远奶奶出门答道。“哦哦,不好意思,我是个送菩萨的,你家要请一幅么?”。“不要不要,你去别家吧!”。“莫急着赶我走啊,不请菩萨也冇事,我看你家气氛冷清,怕不是最近出了么子事?这样,我也懂些算命看相之术,你看要不要帮你哪个儿孙算上一卦,随便给我点钱就行”。“不算,不算,莫要逼我赶人!”王远奶奶有点不耐烦道。
老妪闻言有些讶异,她是个靠卖神仙菩萨画像为生的“神婆”,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基本上只要她上门,为了避免麻烦不管信不信都会花个一两毛钱请上一幅。这户人家,在与前面几家交谈过程中,她也打听到了刚有年轻人离世,一般来说就算怕犯冲不请神像,出于迷信花点钱算个命还是会的,何况她家离世之人还不是正常死亡。“看来要下点猛药”,她心里嘀咕,“妹子,莫要发火,我刚刚看了下你屋,怕不是最近有人枉死?如果有,多半是犯了邪祟或者被亲人所克哦,我多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滴,也是出于好意想着帮你家化解一番嘞”。王远奶奶闻言并没有动心,反倒起身准备拿起扫帚赶人。倒不是王远奶奶不信这些,只不过早上她老倌已经去请桥道士了,自己也算是半个圈内之人,这神婆来历不明不见得安了什么好心,儿媳妇刚走这人就上门来,刚刚的话又恰好落到她的伤心处,真是好不气人。她抓起扫帚就要朝神婆打去。
这时,屋里传来王宏升的声音“妈,你在和哪个讲话?” 话音刚落,王宏升便抱着王远从屋里走了出来。王远奶奶拿着扫帚,一边把扫把一顿一顿地往地上杵,一边讲道:“宏伢啊,你出来的正好,这个老堂客们想来俺们屋里骗钱,你快把她赶走”。王宏升闻言并没有急着动手赶人,刚在房里他也听到了神婆与娘老子的对话,妻子去世他伤心且有几分自责,也想听听这个神婆有什么说法,于是把王远放下,向神婆走近问道:“看你一把年纪,我就不动手赶你了,不过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莫怪我不客气”。
神婆见王宏升走近本有些惊慌,听闻此话又恢复镇定:“冇得问题,看你面相,应该是近日丧妻,并且是自杀的,是也不是?”,“哼!这些稍一打听便能得知,算不得本事!”王宏升说完作势便要赶人。“后生莫急,既然是算命,还得将你的八字告诉我啊!”。“八字就算了,你来我家送神不过为了求财,没讨到好处,还遭了恶语,八字给你了,你胡乱说一通就走了,怕是回头还得背后使坏报复,既然你刚刚说你能看环境、观面相,你好好看看便是”。神婆听到王宏升这么说,心想“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不信他还真能把我咋地”,于是便认真观察起来,环境上是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兄弟三家门窗都贴了黄符,太阳也出来了,连丝阴气都没有。于是便仔细看了看王宏升面相,只见这男的浓眉大眼鼻子挺,天庭饱满额无痕,夫妻宫平滑无痣,并无克妻之相,只是略显憔悴。(克妻相一般眉心有竖纹、天庭狭窄、鼻梁坍塌、夫妻宫处有皱或痣,当然并不是有这个面相就会克妻,只是相由心生,面相会反映一定的性格而已。)
面相没看出多少问题,神婆便问到“能不能再看下你的手相?”,王宏升听闻倒没有拒绝,而是把左手伸到神婆跟前,神婆看了看说道:“面相上看,你倒也不是克妻之人,你堂客的死应该另有蹊跷,人中深长,棱角分明,手掌震部粗纹两条,命中应有两个儿子。。。嗯,看来你后面还会续弦。。。年纪轻轻的,不管为了自己还是儿子,后面也是该找一个。。。”
“这神婆心眼倒不是真的坏”,听到神婆劝自己再找,王宏升心里这般想到,虽然他并不打算再娶,但她这话毕竟也是一番好意,于是语气稍显缓和地说道:“续不续弦的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堂客刚走,你在这说这个也不合适吧?你继续讲你还看出了什么?”。“我只是怜你小儿造业,没有别的意思。。。你堂客为何寻短路,要了解一下事情始末再看能不能看出问题,不过。。。”神婆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看着像个火气大的人,今后父子估计不会太相亲,另外观你掌纹,五十三四岁会有一大劫,有性命之忧。。。”。
“宏伢,这是哪个?”,神婆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原来是王四爷和桥道士到了。“一个送神像的神婆子,神像我们冇请,这会正在给我看相算命嘞”。“么噶?(怎么回事),你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哩?我和你讲这些你一直不信,外人来了你倒信了?”,王四爷惊讶地说道。王宏升听到父亲这么说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作为新社会的人且还读了个高中(那个年代高中也算是高学历了),本来是不信这些的,只是妻子刚走心里不舒服,想看看神婆有什么说法。。。
神婆话被打断,回头看向来人,只见刚刚打断自己话语的男人手拿一杆铜制烟杆,五十出头,头发乌黑,腰杆笔直,面色虽然有些憔悴但眼睛有神,另外一人穿着一身素色布衣,手中提着一个玄色布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上不少,但看上去精神矍铄(jueshuo)。“原来主家有高人,倒是老婆子唐突了,这就告辞”,神婆略显慌乱又有点文邹邹地说完转身就欲告辞离去。“等等,我也听过你们算卦看相的,讲究卦不走空,这个你拿着”,王宏升喊住神婆,并从口袋拿出一张绿色两元纸币递了过去,王四爷见此也没阻止。神婆这才停下身来,接过钱放入布袋,口称多谢并再次向王四爷、桥道士告辞离去。“慢走不送”,王四爷对神婆摆了摆手,便急着将桥道士带去看王远了。
神婆见此向王远那边瞄了一眼,刚好王远也望向这边,神婆眼睛微微一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张口欲言又还是快步离开。。。远远的仿佛听到她在嘀咕“没想到这偏僻村里还有两个有真道行的,那个孩子好像也有点奇怪。。。还是换个地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