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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内,微弱的手电光照着林放和姜力丹的脸。
姜力丹蹲在最高处的小平台上,她的头顶就是洞壁,只能蜷缩着,再也无法抬高。林放站在下面,拼命踮起脚尖。
水位已经上升到林放的下颔。
空气越来越稀薄。
林放用力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
“你说齐海会不会跑?”
“他要是知道我们还活着,肯定早早跑路了。”
“那他手下的喽啰也肯定跑了我早点说出他的名字就好了。”
“也许是天意”
“天意小丹,后悔了吗?我不让你进来。”
姜力丹摇了摇头,“后悔也晚了。”
“咱们俩这是生不同衾死同穴”
姜力丹强笑道,“你净胡说,等把咱们俩捞出去,你自己孤零零埋在齐林村吧,我肯定要回省城了,那里有花园一样的公墓。”
“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肯定得留下陪着我爸妈”
听林放提到他父母,姜力丹想说什么,但却沉默了。
她凭着自己积累的办案经验,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林放父母的死有问题。
告不告诉他呢?
看着脚下不断上升的水,姜力丹最终决定告诉林放。如果她不说的话,这个疑问只能带进坟墓。
“林放,我认为,你爸妈不是喝农药去世的。”
“你说什么?”林放震惊地问道,一口水差点呛进嘴里,他赶紧又闭上嘴。
“我也是刚想明白,原来不想告诉你,因为说了也没用。林放,你父母去世时,院子里扔下一个敌敌畏瓶子,我看过敌敌畏投毒致死的案卷,敌敌畏中毒的人,在临床表现上,最特异性的表现是出现瞳孔缩小、口吐白沫。”
敌敌畏是一种有机磷农药,1955年发明,1958年开始在我国大量生产,广泛用于农作物杀虫,可以经皮肤、呼吸道、消化道吸收而导致人的身体中毒。
“你说他们走得很安详,那就没有口吐白沫的现象了?”
“而且喝农药自杀的人,农药瓶子一般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不会专门走到另一个地方放下瓶子。根据你的描述,农药瓶子在院门的位置,隔他们倒下的地方很远。”
“还有,大冷的冬天,他们为什么不在屋里呢?所以,我猜想,他们的去世,肯定不是喝农药引起的”
“但公安局却认定是自杀,这很奇怪如果能出去,到公安局查一下案卷就知道原因了。”
林放脑袋“轰”的一声。
那时他还不懂事,父母是喝农药自杀的事情,被林二河等村里人灌输,在他脑中已经形成牢固的印象。
他自始至终从没有怀疑过父母的死因。
今天听了姜力丹的分析,他又想起一些让人疑惑的事。
他家被人称为外来户,但却入了齐林村的林氏族谱。
齐林村有两本族谱,齐氏家族一本,林氏家族一本。
林放看过林氏族谱,他家来源第一页,只有奶奶林阿英的名字,爷爷那里却是空着的。
村史中,他家这一段,有大片内容被用墨汁涂抹掉了。
父母在世时,从来也是小心翼翼,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日子,从不与左邻右舍吵架,好像与这个村子融不到一起。
许多疑点慢慢涌上心头。
可惜再也不能出去了,父母去世的真相也无法查明。
林放努力向外吐了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下辈子再见吧。”
随之立刻闭上嘴,水位已经到了他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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