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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如行尸走肉般从大门回了府,门口的锦衣卫都惊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这还光明正大地回来?
一个锦衣卫想上前询问,被另一个人拉住了,小声说:“回来了就好,我们再看严一些,不出差错就行了。”
燕临也懒得管这些人,默默回了府,他跪在燕牧的棺材前烧着纸钱。
眼泪已经流干了,父亲没了,家没了,宁宁也不要他了,他还剩下什么?
少年将军?当上了又能给谁看?
他拿起剑想自刎,被刀琴的暗器打中,剑落在了地上。
他一看是刀琴,这人他认识,是谢先生身边的人。
“世子,先生叫我看住你,结果我来的时候你就不在府里,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何必自寻短见?”
燕临不想回话,他感觉浑身被掏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生入宫了还没回来,晚些时候他会来看你的,你切不可再如此了。”刀琴收走了他的剑。
燕临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跪着,机械地烧纸钱,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刀琴看他跟看眼珠子似的,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他眨眼的瞬间这人又跑了或自戕了。
子时,剑书终于带着谢危翻墙入了侯府。
刀琴松了一口气,跟剑书一起退出,找了个地方潜伏,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谢危看他如此颓废,开口:“听刀琴说你出府过,做什么去了?”
燕临不回答,甚至都没抬头看过眼前的人。
“若我没猜错是去姜府找那姜雪宁了吧?怎么,被拒绝了?”
燕临还是不说话。
“拒绝你也是你活该,你看看堂堂一个世子如今像什么样子?侯府要被抄家,侯爷已逝,燕家的担子有多重你知道吗?竟还想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你难道要燕府一辈子背负勾结逆党的骂名,侯爷九泉之下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吗?”
“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燕临:对,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要报仇。
燕临起身行了一礼:“先生,燕临受教。”
然后他又看了看眼前的谢危:“先生为何如此……关心我?”
如果真的只是师徒情谊,他大可不必这么晚了还潜入侯府与他说这些。
“燕临,我是定非,今日已与侯爷相认了。”他直接表明了身份,不能叫燕临再这么混沌下去了。
“表……表哥?”燕临难以置信地开口。
谢危拍了拍他肩膀:“燕临,是我,我回来了,燕侯的仇我同你一起报。”
“表哥……”他扑进了谢危的怀里。
谢危不喜人靠太近,推开了他。
“燕临,今日是你的冠礼,你已成年了,往后做事要再沉稳些。
他朝剑书示意,剑书将冠礼上没用完的两冠拿了出来。
“来,燕临。表哥给你重新加冠。”
燕临跪于谢危身前,谢危同下午一样依祖制,边说祝词边为他赞冠:“冠者,礼之始也。而成人者,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少者,先行孝、弟、顺之礼,后可为人,进而治人。”
燕临听出来了,此句中少了“为人臣”和“忠”。
“表哥的意思是?不为人臣?”他直接开口问了,大逆不道又如何,如今他有什么可怕?
谢危颔首:“君明则臣直,君敬则臣忠。”
燕临懂了,如今大乾君主无能,亲母族重外戚,膝下也无子嗣,君主既无能,臣也不为臣,取而代之,改朝换代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些话他们心知肚明却也不会宣之于口。
“燕临,随后我会运作朝堂,让沈琅将你的死罪改为流放,此次你要去的地方是璜州。”
“璜州苦寒,但你流放途中要途径通州,届时我会安排人助你脱身,你先去军营收服军心。”谢危将燕牧的私印给他看。
“出城后我会派人将私印送你,你收服通州大军后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沉住气,忍得了一时才有翻盘的机会。”
“然后私印要送回给我。你则继续去璜州,璜州那有我的人接应,你接上头后,你要做的是收服璜州守将,将璜州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旦契机到来,你就能返京。”
“璜州濒接大月,契机不会太晚的,所以你要沉住气。到了那边以后虽有人接应,但我也帮不了你太多,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燕临,我说的你可明白?”
燕临:“明白。”
然后他又思索着开口:“表哥,你想坐那个位置吗?”
谢危没有回答,因为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
燕临:如果你不想,那让我坐可好?宁宁说想当皇后,如果我坐了那个位置,宁宁一定会回来的。
心里的想法,想想罢了,宁宁……
他突然捂住了胸口,心好痛。
谢危看到了他的异样,想询问,结果他摆摆手。
罢了,雏鹰展翅总是要经历些磨难的。
“我不能久留,你离京前也不会再来见你,好好活着,好好保重。”
“希望下次见面你不再是眼前这个心浮气躁,一事无成的燕临了。对了,你的表字我已取好,本来两字,如今只留一字——回。”
燕临跪地:“燕回谢表哥赐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燕回一定平安归来。”
谢危颔首,扶他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