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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一个晴朗疏阔的早晨,樊简在舅舅杜青云的监督下开始了每日例行晨练。说是监督,实际上樊简现在已经几乎不需要人监督,更多的只是陪伴而已。每天早上鸡叫头遍,樊简便会起床,按照舅舅事先给他制定的计划,或打坐调息,或练拳扎马步,或绕响水镇跑步,每个项目都做得一丝不苟,这一点令杜青云大为赞赏,他常对樊简说:“一个人有天赋固然难得,更难得的是有了天赋还能比普通人更加刻苦,这样的人一定会成就一番大的事业!”樊简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他对成就一番大的事业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始终不能忘记爷爷那飞起的人头和叔叔那满身的鲜血,这个场景不断的刺激着他,他也不断的追问自己,如果时间能够倒倒流,怎么才能让爷爷和叔叔他们都好好的活下去呢?他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比那些闯入他们家的人更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好所有人。不过这个想法,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连娘亲也没有说,只是在默默地做着努力。
结束晨练以后,樊简已是满身大汗,他照例跳进小丫头灵儿早就准备好的一大桶呈暗红色的热水中,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水中浸泡了起来。这药浴是外公专门为樊简调制而成的,据说是他从一本古代医书中偶然所得,单是各类药材就需要几十味,樊简只认得其中的人参,雪莲,鹿茸,龙骨,珍珠,虫草等寥寥数种,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甚至未听说过的珍贵药材。最奇特的是,外公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巨大的野生虎骨,与这些药材放在一起进行炼制,最后生成一大罐深红色粘稠药膏。他要求樊简每次晨练完,都要取一小部分药膏化入热水之中,然后整个人没入其中浸泡一刻钟,这样坚持下来,就可以起到固本培元、强筋健骨的效果。
泡完药浴,樊简换上母亲杜月娘特地为他缝制的一套月白色崭新衣服。这半年多来,樊简的个头明显高了不少,身体也比刚来时候强壮了许多。杜月娘看着穿戴得整整齐齐,小脸上挂着和煦微笑的男孩,心中一阵恍惚,她觉得眼前的樊简与丈夫樊忠竟然越来越像,一样的粗壮骨架,一样的修长身材,一样的浓眉大眼,甚至连那种温和厚重的气质也都十分相似,杜月娘觉得胸中涌上一阵酸楚,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暗想上天何其残忍,早早便将最爱的忠哥从自己身边带走,让他们孤儿寡母在人世间少了最强的依祜;继而又感到一阵温暖,觉得上天也不算十分绝情,为他们两个人留下了一个如此天赋异禀的儿子,就连紫霄宫掌教俞逍遥这种当世一流强者都亲自来到家里收他为弟子,并且允许他们母子一起上山学艺。
就在杜月娘胡思乱想的时候,樊简已经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他略微有些不习惯的拉了拉自己身上崭新的衣服,又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同样穿戴得十分整齐、显得异常美丽端庄的母亲,走过去拉起杜月娘的手,轻声问道:“娘亲,我们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杜月娘的沉思被樊简的提问声打断,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儿子,温柔一笑道:“是啊,娘亲今天要带你上山去见你的俞逍遥师父,我们要在山顶上住一个月时间,让俞逍遥师父亲自教你武功,你说好不好?”
樊简喜道:“好啊,我早就想上山拜见师父了,我要跟他学更厉害的武功!”
杜月娘见樊简如此兴奋,自然也十分高兴,母子二人收拾停当,携手走出他们居住的小院,小丫头灵儿和婆子也拿着行李跟在后面,四人一起向大院门口走去,樊简远远便看到外公杜如海和外婆秦氏并排站在一辆马车旁边,于是便挣脱母亲的手,一路小跑扑进外公的怀中。
这半年来,樊简除了跟随舅舅和母亲习武识字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和外公待在一起,这个慈祥温和的老人带给樊简极大的安全感,他有时候会单独给樊简讲授医学基础课程,教他辨识各种药材,熟记每种药材的药性和用法用量。更多时候,是带着樊简一起前往医馆为人诊病,老人家会一边为人诊病,一边向他讲解各种常见疾病的外在症状、判断方法、常用药方等等,樊简用心学习之下,这大半年来竟然也认得了不少药材,并且对于一些常见疾病,比如感冒、肺热、滞下、食泻等,都可以说出其基本症状和治疗方法,令杜如海大为惊喜,也对樊简将来继承自己的医术有了更大的信心。
如今即将分别一个月,两人竟都有些舍不得,杜如海有些吃力地将樊简抱起来搂在怀中,笑呵呵道:“我们简儿可比去年刚来时候重多了,照你这个速度,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外公就抱不动你喽!”
杜月娘怕父亲伤到身体,急忙上前嗔怪道:“爹,简儿都这么大了,您以后就别这么惯着他了,要当心自己身体!”
杜如海哈哈笑道:“我身体还好得很呢,还是趁能抱得动多抱几次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啦!”
杜月娘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父亲的性格很清楚,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得动,不过见父亲对樊简如此喜爱,做母亲的心中自然也是极为欢喜。
杜如海扒着樊简的小脑袋叮嘱道:“简儿,到山上一定要听你母亲的话,尤其不要惹师父生气。”说到这,他压低声音,附在樊简耳边低声道:“那老头可凶了,你要惹他生气,他会打你屁股!不过你也别害怕,他要是敢揍你,你回来给我说,外公去给你出气,我可不怕他!”
樊简用力点点头,祖孙二人一起畅快的大笑起来!
杜如海抱着樊简走到马车车厢后门处,一旁杜青云急忙拉开车帘车门,杜如海将樊简放进车里,又恋恋不舍的抚摸了一下樊简的小脑袋,然后才对杜青云和杜月娘两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出发吧,路上注意安全!”
杜青云答应一声,将杜月娘扶上车厢,自己也翻身上了旁边一匹枣红色骏马,坐在前面车辕上驾车的仍然是老家仆樊七,他现在已经是杜家大管家,本可以不必再干这种粗活,不过他坚持要亲自驾车送杜月娘母子上山,说是别人驾车他不放心,杜如海拗不过他,好在他将人送过去也就回来,前后也就耽误一天时间,于是就随他去了,不过也着实被这位老人的忠诚所感动。
一行四人一车一马辞别杜如海夫妇,向着武当山绝顶辚辚而去。武当山以“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的“五岳之冠”闻名于世,其山势之奇绝,景色之秀丽自不必细说,世人称之为“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这里也是道教名山,中华武术的发源地,相传北宋时期,一位叫做紫霄真人的道士在此修真悟道,终至大成,遂开宗立派,名曰紫霄宫,成为一代宗师。紫霄宫也因其冠绝当时的武功和扶危济困的立场,成为江湖正道的领袖门派之一,迄今已有一百余年,紫霄宫掌教历经数代更迭,传至俞逍遥手中,其天赋虽不如创派祖师紫霄真人惊才绝艳,却也深得道家功夫之精髓,成为当世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之一。
马车在杜月娘母子二人叽叽咯咯的说笑声和樊简不时发出的惊叹声中,沿着有些坡度的山道一路驶向山顶。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当日头刚过中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在一座造型古朴、庄严大气的道观门前停了下来,名动天下的武学圣地紫霄宫到了。
马车厢门从外面打开,露出樊七那张笑容可掬的老脸,就听他轻声道:“夫人,小公子,我们到啦!”自从他们来到杜家以后,樊七便按照杜如海的建议,改称杜月娘母子为夫人和小公子,果然比之前的“小主母”顺耳多了,杜月娘也就不再纠正。
杜月娘答应了一声,刚要动身站起来,樊简已经“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纵身一跳稳稳落在地上,杜月娘苦笑一声,无奈得摇了摇头,也扶着樊七伸出的手臂跳下马车。由于紫霄宫门规较严,外人一律不得入内,樊七也就只能送到这里,将二人行李放下,说了一句一个月以后再来接他们,便驾着马车下山而去。
守门的是两名年轻道士,他们显然已经提前得到通知,并且对杜青云也十分熟悉,上前参拜并称呼杜青云为师叔,看起来辈分要比杜青云稍低。其中一名瘦长脸小眼睛的道士接过杜青林手中枣红马的缰绳,牵往大门里侧一处马棚下面,另一名圆脸塌鼻子的道童则提起地上杜月娘母子的行李,恭敬道:“杜师叔,两位居士,我们这就进去吧,掌教师祖已经等候多时了!”
樊简三人跟随圆脸道士进入山门,杜青云曾在这里修行十七年,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再加上着急见到师父俞逍遥,因此一进门便径向掌教居住的紫霄殿而去。杜月娘母子则是头一次来到这里,一路上左顾右盼,处处都很新奇,杜青云不时要放慢速度为两人介绍一番,过了将近一刻钟,几人才远远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建筑,紫霄宫最重要的建筑紫霄殿到了。
紫霄殿外,杜青云先行进去向师父俞逍遥禀报,留杜月娘母子二人站在殿前台阶下等候。樊简站在母亲身后,两只小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不停向四周打量,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大殿一侧的动静给吸引住了。原来,大殿两侧各有一条通往后院的宽敞通道,就在樊简四处张望的时候,右侧原本十分平静的甬道上,突然窜出一匹火红色的小马,马背上端坐着一位同样穿一身火红色紧身利落骑手服、一手挽着缰绳、另一只手挥舞马鞭的小女孩,看起来年龄似乎比樊简还要略小一些。
就在樊简发现这一人一马的时候,马上的小女孩也发现了站立在大殿门前的母子二人,她登时眼前一亮,手中缰绳轻轻一抖,那火红小马十分灵巧的一个转弯,便冲着樊简母子二人疾驰而来。杜月娘也早已注意到这如一团火似的一人一马,原本以为只是恰巧路过,并且会沿着甬道继续前进,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一个急转弯冲着她们跑了过来,她急忙拉起樊简后退两步,躲开了小红马的前进路线。
两人刚刚站稳,那小红马已经来到面前,就见马上的小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吁”声,双手骤然勒紧缰绳,那马于疾驰中突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两只前腿人立而起,随后又轻巧地落了下来,一人一马就这么稳稳停在两人面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杜月娘甚至已经忘了刚才差点出现的危险,暗暗为这小女孩的骑术喝彩,心想不愧是威震江湖的紫霄宫,连一个小女孩的身手就已经如此了得。
红衣女孩冲着母子二人嫣然一笑,翻身下马,径自走到樊简面前,用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问道:“我叫俞菲儿,你叫什么名字?”
樊简也被俞菲儿展现出的高超骑术所震惊,待她停稳下马之后,再细看她的容貌时,不禁更加吃惊,只觉得这女孩简直如同画中走出的小仙童一般,她之前只见过戚灵玉和宁久微等寥寥几个女孩,原以为戚灵玉已经十分好看,但是与眼前的俞菲儿相比,仍然有所不及。他见俞菲儿下马之后直奔自己而来,顿时有些紧张,甚至连自己名字也忘了回答,两只眼睛只是呆呆的敲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