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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无语地看着他。
这家伙还有没有点廉耻心?跑去逛窑子玩女人的人多了起来,他怎么像是觉得挺骄傲的?
陈言一看她这表情,就晓得她没明白其中的关窍,解释道:“青楼乃是销金窝,家里没点余钱的人不敢来的。反过来说,肯为这花银子的人,都是家里颇有些余钱的。现在在这方面消费的人多了,就意味着京城百姓……”
唐韵这才恍然,接过他话:“家中有余银的百姓越来越多了!我还真没从这方面想过,确实有些道理。唉,只是青楼里的女子,都是些不幸之人,恩客越多,她们越是命途坎坷。”
陈言心说你这话放现在说是没问题,毕竟大周还是观念保守的时代,青楼女子能赚到的皮肉银也并不多,要是拿到他前世去说,只会惹人笑话,不知道多少女人为了赚钱而甘愿出卖色相。
他心念一动,道:“确实是可怜,不过这世上可怜的女人又何只是她们?她们有些靠着恩银,也能为自己赎身,换得一个安身,还有些女人,一生看着光鲜,甚至高人一等,实则一生已定,再无半点希望。”
唐韵微微一震,目光微生异样:“谁?”
陈言摇摇头:“只是一时感叹,非是真有什么人,你就当我胡言吧。”
唐韵秀眉轻蹙,说道:“你少与我卖关子,你想说的,是不是宫里的人?”
陈言默然片刻,才道:“有些话非是我应该说的,事情也非我该干涉,但……”
唐韵面色今天出游后头一次阴沉下来,冷冷道:“内宫的事,岂是你一个外臣所该干涉!”
陈言一愣,疑惑道:“什么内宫的事?我说的是玄娲观啊!”
唐韵本来已经有些火上心头,陡听这一句,一下愣住了:“啊?玄娲观?”
陈言用力点头:“对啊,玄娲观里的师伯师祖们,一生都困锁在那里,从入观一刻起便注定未来一生只能与青灯相伴,甚是可怜。”
唐韵下意识地道:“那你方才说什么看着光鲜甚至高人一等?道修哪里高人一等了?”
陈言反问道:“她们求仙修道,侍奉着玄娲娘娘这样的神仙,不是高人一等?”
唐韵一时哑口无言。
她还以为陈言说的是内宫那些先帝遣孀!
陈言反而奇怪地道:“你方才怎会觉得我说的是内宫?内宫哪有什么苦楚的女子?”
唐韵有点尴尬,道:“内宫中的宫女,还有先帝遗孀们,一生不能出宫,不也同样是一眼就看尽人生未来?而且,她们都是宫中之人,侍奉帝室,不是高人一等?”
陈言哈哈一笑:“这个确实是,但宫女可是有银钱拿的,先帝遗孀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且不必担心这担心那。照我看来,她们根本不苦。你到大街上问问那些百姓,哪个求的不是安稳一生?她们可是有了百姓奢望的日子,何苦之有?”
唐韵本来觉得自己猜错了有些尴尬,可听他这些自以为是的话,实在有些忍不住,道:“这你就看错了。她们身居后宫,注定孤独终老,这便是最大的苦处。就好比你,若是关你的禁闭,而且是一生的,你觉得苦不苦?”
陈言笑嘻嘻地道:“那有啥,反正家中有人陪着我,整天花天酒地的躺平日子也挺好,不出门就不出门呗。”
唐韵气道:“你是没听我方才说的吗?孤独终老!没人相陪!而且哪有什么花天酒地,内宫之中规矩繁多,但凡坏得一条,都有罪责!倘若是你,每日只能谨言慎行地活着,行动于方寸之地,而且饮食也是千篇一律,这样的日子让你从现在起过到老死,你敢说你不苦!”
陈言错愕道:“不至于这么苦吧……”
唐韵说到了兴头上,有些激动地道:“当然至于!就以我娘为例,若不是我有了今日的地位,那她就是一生都只能这样孤独终死。如果我外嫁,没法时常回去看她,她更是只能孤苦伶仃地过完半辈子!”
陈言挠头道:“太后,啊不是,令堂真有这么苦吗?”
这件事,唐韵挂心已久,此时说了起来,更是心中一酸。毕竟同为女人,她自然更能体会到宫中女人们的辛酸。
她眼眶微红,说道:“她如今还算是好的,别的妃嫔真的是……唉……”
陈言见她哀声叹气,不由挠头道:“可这事又没法解决。青楼女子,还能盼着攒够了身银,给自己赎身脱离苦海,内宫之中的女子,有钱也没法赎身啊。命嘛,这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一句话说得唐韵心中气息大涌,她双眉一挑,喝道:“我乃是天子,谁说我不能决定她们的命运!”
陈言敷衍地道:“是是是,你能决定,当我没说。”
唐韵气恼地道:“你这话言不由衷!”
陈言摊手道:“那让我怎么说?你要有办法,何至于在这苦恼,早就做了,不是吗?”
唐韵一时语塞。
陈言转头看向船窗外,忽然指着远处叫道:“哇!有人搞船震!”
唐韵心不在焉地道:“什么船震?”
陈言兴致勃勃地道:“就是把在床上干的事,搞到船上来弄,导致船身震动不止。嘿,谁家公子哥这么大胆,这天还没黑呢!居然把那女子推到船窗处,也不怕被人瞧个精光,哈哈……”
唐韵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忽地道:“陈言,这件事你须得帮我一把。”
陈言一震回身,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你要在这船上……”
唐韵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我思量已久,但有桩大难处,使我一直没办法办到此事。”
陈言震惊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唐韵幽幽地道:“我自小在宫中长大,十来岁时,便已有了这想法。只是当时年幼无力,办不到。”
陈言失声道:“什么!你竟然十来岁就开始想着要船震?!虽说女孩子发育早,但你这未免也早得过于离谱了吧!”
唐韵一愣,终于抬眼看他:“什么船震?我是说如何解救后宫中的妃嫔。”
陈言也是一愣,尴尬地道:“原来是这个,咳,但这个事,我怕是不太好插手。”
心中却是暗喜。
不枉他费半天劲,终于让她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