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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禅见他神情不悦,忙道:“家父也只是知道其中有问题,但问题究竟何在,我等根本没时间去查,也无力查证。”
陈言有点压不下火气,板着脸道:“那你怎知道先帝驾崩的原因有问题?”
忘禅肃容道:“花铭告诉小尼的。”
陈言精神一振:“这么说,他知道内情?”
忘禅点头道:“应是知道,不过他说小尼知道得越少越好,因此并未细说。只说那犯人是内中关键人物,因此才被灭口。”
陈言有点不死心地道:“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忘禅反问道:“他救了小尼的性命,小尼不信救命恩人,难不成还要信别人?”
陈言无言。
逻辑自洽,让人无话可说!
看来要查出真相,不抓到花铭是不行了。
忘禅见他沉吟起来,轻轻咬着唇,半晌终是没忍住,道:“大人,小尼有一疑问,可否请大人赐知?”
陈言心不在焉地道:“问吧。”
忘禅鼓足勇气道:“大人为何对小尼与花铭之事这么感兴趣?”
陈言回过神来,笑了笑:“本官一向喜欢弄清楚与我做买卖之人的底细,不然这银子赚得不踏实。不过,你吐露的这些事,不足以让本官放过你庵中之人。想要救她们,你须得再努把力。”
忘禅忐忑地道:“大人想要小尼怎么做?”
陈言翻身坐了起来,凑近她,压低声音:“你当初说你不知道如何联系花铭,这话,不尽不实吧?”
忘禅迟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陈言微笑道:“只要你能把联系他的法子告诉本官,本官又验行无误,便放过你水云庵,如何?”
忘禅一震道:“大人要小尼出卖救命恩人?这怎么行!”
陈言抬手捏了捏她脸颊,道:“这怎么算出卖,本官要找他,是为了做买卖,乃是与他互利之事,又不是为了害他。再说,若是你方才所说之事属实,本官说不定还能帮你申一申冤。”
忘禅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大人真的肯帮忙?”
随即又黯淡下来,她摇头道:“没用的,连黄良阁都不肯管这事,可见其中牵涉极深,大人不过是个三品官员,如何能够办到?”
陈言失笑道:“看来你消息不甚流通,你可知道你口中的文官之首,当朝国相,不久之前因为与本官冲突,被我将他从相位上拉了下来。当时我还只是从四品而已,不也照样搞定了一品大员?小瞧本官,可不是好事。”
忘禅听得瞠目,不由道:“这是真的?!”
陈言啧啧地道:“你这修佛修得未免也太消息闭塞了,不只是他,春官尚书俞世南,直接被本官搞得丢了官;宁王,想把本官搞下去不知道多久了,却屡屡受挫,现在更要巴结本官,求我帮他;还有益王,可说基本是因本官而死;远的不说了,近的就今晚,襄王刚刚才被本官呛了半死,却只能忍气吞声,使我没辙。你倒是说说,本官这三品官,有没有帮你申冤之力?”
忘禅听得傻了眼,好半晌,才迸出一句:“大人,您这官当得,也太四面楚歌了些吧……怎么感觉满朝重臣,都是您的仇人似的……”
陈言:“……”
这是重点吗!
半个时辰后,京兆卫才离开了水云庵。
唯一被带走的是忘忧,其余人等均留在了庵内。
待陈言和京兆卫走后,贤如尼才将忘禅带进禅房,上下查看忘禅情况。
忘禅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忙道:“师父不必担忧,陈大人并未碰徒儿。”
贤如尼吃惊地道:“那个陈大人色名远扬,怎可能没碰?”
忘禅正色道:“若是碰了,徒儿难道会瞒着师父?委实未碰。”
贤如尼见她不似作伪,这才相信,疑惑道:“那他怎肯就这么走了?”
忘禅欲言又止,良久才道:“师父不必担心,总之此事自有徒儿担下,绝不会令您和诸位同门出事。另外,忘忧师姐,我也会将她救回来,请您放心。”
方才她将联络花铭之法说出之后,陈言果然依约放过了水云庵众尼,不过忘忧牵涉到命案,不能轻放,还是给抓走了。
一提到忘忧,贤如尼顿时微微一震,良久不能言语。
好一会儿,她才道:“你有法子自是最好不过,可你也该知道,若是你因此出事,为师绝不能原谅自己。”
忘禅轻轻抱住她的腿,柔声道:“师父,不会有事的。徒儿能感觉得到,那位陈大人,与那些官员不大一样。”
贤如尼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闪过陈言那嘴脸,不由眼中闪过一抹鄙夷,又闪过一抹恐惧。
确实和其他当官的不太一样,毕竟其他官员多少还是要脸的。
这样的人,也是最为麻烦,只希望忘禅的办法真的有用吧!
同一时间,陈言的马车上。
陈言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被反绑了双手,坐在床边地板上的忘忧。
“方才你师父为了护你,不惜想要牺牲那个叫什么忘心的师太,她竟然没有将你指出来。”他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她是水云庵的‘护法尼’。”忘忧神情黯淡地道。
“这又是什么职务?”陈言奇道。
“以身护法之职。平素,她无需做什么,但遇到极难之事,需要有人牺牲性命时,便需她来扛下。”忘忧眼中透出一抹嘲讽之色,“说白了,与我这样的罪业尼类似,只不过我是用身子饲喂那些恶徒,而她是用性命保全庵中同门。师父念我功劳甚多,因此才想忍痛牺牲护法尼来护我,可惜被大人识破。”
“你们水云庵花样还真是多。”陈言听得十分惊奇。
“庵小势微,在这乱世之中想要求存,谈何容易?”忘忧声音中透出无尽惆怅。
“乱世?也对,如今明面上虽然天下太平,暗流却涌动如潮,说是乱世也没错。”陈言想了想,“但本官还有些疑问,你师父偏爱忘禅师太,你为何会吃这么大的醋,甚至不惜想借他人之力伤害她?”
“因为……”忘忧脸颊抽了抽,“我才是那个该被师父偏爱之人!”
“你确实牺牲很大。”陈言有些感慨。
“不!我不是为此才吃忘禅那贱尼的干醋,而是……”忘忧突然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