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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象先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别再继续藏匿了,臣向您担保,绝不会伤您分毫性命!”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其余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朱友珪,他们脸上的神情分明显示出内心已萌生出投降之意。
朱友珪稍稍迟疑了一瞬,而后深深地叹息一声,“罢了,我们还是出去吧,迟早都会被找到的。”
一旁的冯廷谔赶忙劝解道:“陛下,不妨再多等一会儿,说不定李将军因何事给耽搁住了,倘若此刻贸然出去,可就真的没有任何转机了!”
朱友珪却只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又何须这般自我欺骗呢?倒不如稍微保留些颜面,若是被强行搜查出来,岂不是更为尴尬难看么?”
话刚说完,他步履沉重地缓缓走向殿门,双手紧紧握住门把手,猛地一拉,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殿门缓缓敞开,“朕在此处。”
袁象先听到这声呼喊后,迅速转头望向这边,并即刻带领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瞬间便将朱友珪团团围住。
朱友珪面无惧色地直视着袁象先,语气平静如水地发问:“朕的舅父以及母亲在哪里?”
袁象先微微躬身,“回禀陛下,您的舅父与母亲已逃离出城,至于他们究竟是生是死,臣目前尚不得而知。”
闻得此言,朱友珪的脸色骤然变得黯淡无光,沉默半晌之后,方才重新开口询问:“你们打算怎样对待朕?”
袁象先听到这话后,不禁愣在了原地,“此事并非臣所能决定的,需待魏王与均王进城之后,方可做出决断。”
朱友珪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苦楚,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此刻要带朕前往何处?”
袁象先赶忙答道:“陛下,请您暂且回到殿内稍作等待,魏王和均王不久便会进城。”
朱友珪木然点头,正欲转身离去之际,变故突生。
只见人群之中,一名士兵猛然抽出手中长剑,如疾风般朝着朱友珪猛刺而来。
“陛下小心!”一旁的冯廷谔见状,失声惊呼,他想要上前阻拦时,已然来不及了。
刹那间,锋利的长剑已穿透朱友珪的后背,剑尖从前胸穿出。
“呃……”
朱友珪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那染血的剑尖。
“该死的混蛋!”袁象先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名行刺的士兵。
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那名士兵被踢出数步之遥,重重地摔倒在地。
其余士兵见此情形,纷纷涌上前来,迅速将那名刺客团团围住。
“陛下!”袁象先急忙奔至朱友珪身旁,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他,满脸皆是焦灼之色。
朱友珪死死地盯着袁象先,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地说道:“你……你出尔反尔,是朱友文还是罗绍威所为?”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一软,手臂无力的垂下。
冯廷谔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指着袁象先破口大骂:“袁象先,你这狗贼竟然胆敢谋害圣上!”
面对冯廷谔的怒斥,袁象先却连头也不回一下,仿佛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那名刚刚动手的士兵走去。
走到近前,袁象先停下脚步,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士兵,厉声喝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名士兵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嘴角竟突然流淌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不好!他要自尽!”袁象先心中暗叫不妙,急忙跨步向前,伸手想要捏住那名士兵的下巴,阻止他自杀。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那名士兵已然气绝身亡。
“袁象先,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冯廷谔再次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袁象先慢慢地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如霜,直直地望向冯廷谔,“袁某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更不可能做出弑君这种丧尽天良之举,朱友珪的皇位如何得来的,你心知肚明吧。”
听到这番话,冯廷谔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紧紧闭住了嘴巴。
袁象先见状,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着身旁的侍卫们下令道:“给我把这些人严加看管起来,如果谁敢有半点不老实,格杀勿论!”
还没等话语完全落下,一阵异常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罗绍威正领着朱友文和朱友贞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朱友文一靠近,就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袁将军,找到朱友珪那个大逆不道的贼人了吗?”
“朱友珪已经死了!”
袁象先微微侧身,将身后横躺着的一具尸首展露无遗。
罗绍威眼神敏锐,他迅速迈步向前,一眼便瞧见了朱友珪那毫无生气的躯体,不禁失声叫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袁象先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具尸首,语气沉重地说道:“适才我稍有不慎,竟让隐匿于人群之中的刺客有机可乘,刺杀了朱友珪。”
朱友文也已抵达尸身旁边,经过仔细辨认后,确定此人正是朱友珪无疑,刹那间,他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这刺客究竟是何许人也?马上彻查清楚!”
而未满十岁的朱友贞,此刻亦在两位心腹亲信的严密护卫之下缓缓走了过来,用稚嫩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问道:“袁将军,你的身旁竟然会隐藏刺客?”
“这臣也不清楚,一定尽快查清刺客的身份。”
袁象先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目光在朱友文、朱友贞和罗绍威的脸上扫过,看他们的神情,好像并不知道刺客一事。
还未离开的冯廷谔冷冷笑道:“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刺客肯定是你们其中的某一个指使的,甚至是你们提前商议好的。”
朱友文死死地盯着冯廷谔,那愤怒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冯廷谔,义父究竟是不是被你亲手杀害的?”
听到这话,冯廷谔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朱友文,休要含血喷人!天下皆知,乃是你指使他人行刺的!”
“哼!不知悔改的家伙!即便你矢口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乖乖下到地府去,向义父忏悔赔罪吧!”
朱友文猛地一挥手臂,数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如猛虎般扑上前去,迅速将冯廷谔牢牢地制住。
冯廷谔深知自己今日已是难逃一死,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不屑:“哈哈哈……我倒是十分好奇,接下来你们这三个人又该如何瓜分这得来不易的利益?”
朱友文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但他很快就定下心神,“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把他拖下去,立刻斩首示众!”
话音未落,两名凶悍的士兵便架起冯廷谔,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冯廷谔依旧放肆地大笑着,声音响彻整个宫殿:“你们莫非真觉得占领了魏州便是胜利在望了吗?唐军定然会即刻挥师北上,你们不过是替他人作嫁衣裳罢了!咱们黄泉路上再见,到那时我定会在阴曹地府中等候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