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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痛下决心似的说道,“没想法,都是他应得的,照我看罪孽太深了,只要他还承认自己是儒家门人,应该由朝廷发动拘捕令,将他拘捕归案,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衍圣公突然觉得牙痛,这文老,看样子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弟子,脸都不要了。这是在逼他承认儒家弟子的身份,让他站队呢。
要不然他就还是道门的人,就按流寇处置,你们就不能行使强权,一个金丹剑仙,只要打定主意,跑是肯定跑得掉的。
衍圣公也不准备和他兜圈子了,“就在昨日,薛家家主身亡了”。
“啊”?!这一下可不是文老伪装的了,他是真的吓着了。一个薛二公子,就弄得满城风雨,再加上一个薛家,看样子,台州该洗牌了,而夜小天已经没有了后路。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歪理一套一套的嘛”,见到文老傻眼,衍圣公终于有些解气了。
文老一下子也没辙了,原本想着舍了这张老脸,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为了台州的安稳,我要你自己请辞”,衍圣公说道。
文老像斗败了的公鸡,颓然点头。
“那你就不用回去了,在京城给我修史吧,你们苦吟派治学最是谨慎,在我看来最适合干这个了”。
文老能说什么呢,就当是回归读书人的身份吧,以前都是说自己俗事缠身,现在好了,清净了。
衍圣公站起身来,把早早决定的腹稿说了出来,“夜小天行事乖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连上薛家护卫在内,已经有三人皆断送在他手中,两文一武这三人都是大汉国的基石,国人都在观望,我也不同意他再继续流寇下去”。
“我听皇上陛下的意思,让我断了他的浩然气,囚禁孔庙十载,然后再放他回三清道门,此生永远不许再入我儒家天下”,衍圣公言语平静,但是无声之处起惊雷。
文老一下子坐不住了,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没想到,是以对待外人的方式去对待他,而且惩罚如此的重。
历来,像夜小天这般由三清首教推荐的人选,顶多就是个放逐流寇或是禁绝踏入儒家的惩罚,除非有大奸大恶,才会亲自囚禁孔庙。
衍圣公劝慰道,“文老,这也是皇上看在你多年来劳苦功高的面子上,否则按照我的意思,就按照他们道门的规矩来,既然携恶行凶,那就怪不得我们手段毒辣了”。
文老胸前的起伏越来越大,手中的杯子忍不住就摔了下去,溅了一地的残茶,“你们就是见不得我收了一个好徒弟,你们这是妒忌。
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苦吟派终于有了一个能做诗词的酒诗仙,平日里你们只会背地里嘲笑我苦吟派只会跟着圣人脚步,一路相随,更是说我们只会拾人牙慧,给你们注释解惑。
你们怕了,你们怕我们有一位大诗仙。看过他的诗词,就应该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才子,你们怕他的诗词会压得你们抬不起头来;你们的眼光狭隘,圣人的话语你们都听懂了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不承认。老夫不管你们是怎么看的,夜小天是我的学生,要罚我的学生,先问过我这个当先生的同不同意。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学生,执意要惩罚我这个学生,我苦吟派只能低头认了。
但是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怀疑你蒙蔽了圣听,我要亲自面见皇上。如果真是如你衍圣公所说,我们绝不弯腰侍奉,这官我不当了,我的学生我全带走了,我还就不信了,离了你们,这天下就不是天下了?!这儒家的先贤还在,那这公道人心就还在”。
衍圣公见文老发火,却没有动怒,静静的等他发泄完,这才说道,“包庇罪犯,与其同罪”。
文老一听呆了一下,然后更加的愤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同罪就同罪,来了我就不走了,还不用你们绑。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了,有本事你们把我囚禁一辈子,最好把我那些学生和同行人一起。
对了,赶紧把我的文位夺了,免得你们还要找人来看着我,儒家有你们这群人,我看好不了”。
“够了,你属狗的啊,一生气就龇牙,逮着就咬。你这么纵容你那关门弟子,个个有样学样,成何体统。
夜小天刚来大汉国不久,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处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倒好,完全偏心眼,你是想培养一个飞扬跋扈,只认拳头的败家子吗?
苦吟派不是你一个人创建的,你还有恩师,还有师祖,你就这么想苦吟派就此落幕吗?夺文位,你当我不敢啊,你这狗屁文位就不该拿出来说,当年你寒窗苦读,受了多少人的恩泽,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儒家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衍圣公越说越气,一口茶端到嘴边,才发现杯子空了,这才恨恨的砸在桌面上。
文老一下子好像回过味来了,臊眉臊眼的取过杯子,倒满了茶,小心翼翼的送到衍圣公手边。
“心急了,我是担心他从此和我儒家陌路,这才舍了身家性命不要,也要给我们儒家留个种子”,文老弱弱的说道。
见衍圣公不说话,也不端茶,文老有些感叹,“我知道他是道家的人,他也是被逼无奈才踏入我儒家的门墙,但是我坚信,能被儒家的浩然气接受的人,其实早就被儒家先贤接受了,我不过是一个摆渡人而已”。
衍圣公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很久,这才开口说道,“欲速则不达”。
“过错都在我,衍圣公请受我一拜”,说完,文老一拜衍圣公。
“然而天下学子悠悠众口”,衍圣公说道。
“我愿以心血起誓,夜小天绝不会做背叛儒家门人的行为,他一日为儒家学子,一世皆为儒家学子”。
“可愿意公之于众”。
“愿意”。
衍圣公这才不情不愿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都凉了”。
“哎呀哎呀,怪我怪我,我这就给您换上”。
翌日,文庙传文天下,有台州祭酒文青山,做事有失偏颇,革职,入文庙修史改过。
文青山关门弟子夜小天做事乖张,罚其入文庙囚禁修心,没有允许不得出文庙大门。文青山以心誓担保夜小天,若有违背儒家,世人皆可弃之。
闹得沸沸扬扬的台州薛家案件这才告一段落。大家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比较满意,囚禁文庙,这和死了没区别。
在读书人眼里,那是心中的图腾,但是对于外人来说,那是比监狱还要惨烈一点的地方,多少个犯了大罪的恶人,被逼着学习圣贤,一辈子再也没有走出过文庙。
只不过好些人为文老不值得,一辈子的清誉毁于一旦,文庙有些矫枉过正了。
当天还传出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文老不仅在偏院喝了衍圣公两杯茶,还打碎了衍圣公的一个茶杯,让好些大佬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