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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桓,是裴家唯一的靠军功起家之人,裴氏想要掌控局面,必须要有军方的支持,作为正三品军将,统领战力最强的地方卫戍部队,他是绝对的不二人选。
“此次裴氏图谋甚大,以太子取天子而代之,裴桓自然是要出力的”,叶乾缓缓说道,“只是,殿下为何答应裴相,将几乎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让呢?”。
不错,平东卫主帅叶乾,一直以来都是御政王萧简的人,只是隐藏得极好,甚至瞒过了老谋深算的裴相爷。
萧简闻言,笑了笑,道:“那把椅子坐得太辛苦,本王不想受累”。
大年三十,除夕至,渭城街道上张灯结彩,各色灯笼和彩纸将四周装饰得异常喜庆,大红绸缎在长街两侧伸展开来,火树银花在半空中绽放,老百姓们扶老携幼,走上街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熟人相见都道一声,新年好。
冷冽的风吹起桌上的书册,纸张翻转之间,隐约可见千机、连生的字样,沈月明拿起油灯,橘红色的火苗很快将纸上的笔墨吞食地一干二净。
“楚阁主,多谢你”,她看向窗外,目光幽远深邃,似有解脱之意。
门外响起脚步声,几位宫女手捧托盘,鱼贯而入,田心公公笑眯眯地走进来,说道:“小侯爷,今日是除夕,这是陛下赐下的新衣,选的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待酉时三刻,奴婢亲自来接您”。
“莫非陛下怕我跑了,还特此让公公来盯梢?”,沈月明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
田心公公面露尴尬,嘴里说道:“侯爷言重了,陛下一直都极为爱重您”。
扯了扯嘴角,沈月明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吧,这么多人吵死了”。
宫中奴仆向来训练有素,进了殿门更是屏息凝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整个室内可以说是鸦雀无声,又怎么会吵人?田心公公自知是沈月明心中不快,只得苦笑着让一众宫婢将东西放下,赶紧离开。
冬夜天黑得早,刚刚申时三刻,鸾凤殿早已烛火通明,铜镜倒影出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秀气端庄的眉眼多了一丝英气,就连肤色也较之前略带浅麦色。
“你们都下去吧,灵秀,你留下”,裴皇后的声音有些嘶哑,不似平日里的温婉,太医看过,说是感染了风寒,过几日便好了。
自从裴皇后身边的女官乐春行做出背主之事,自戕之后,裴府又亲自挑选了新的女官入宫,裴相爷还特地赐了裴姓,裴灵秀。
众宫人退下之后,裴皇后推开柜子,在墙上轻轻一扳,只听见“咔咔咔”的声音,雪白的墙上居然出现了一道暗门,裴女官取下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引路,裴皇后微微弯着腰,跟在后面。
这是一间密室,不大,走不多远就是尽头,一个身影正蜷缩在地上,她身穿明黄色的衣衫,披头散发,正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
听到脚步声,她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来人,恨声说道:“裴桓,本宫是你的亲妹妹,你居然这样对本宫,你究竟要做什么?爷爷呢?他知道你竟然这样对本宫吗?”。
裴灵秀看着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悄然地退到一边。
“小妹,裴家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却一意孤行,与谢云徵狼狈为奸,助纣为虐,还与他联手戕害陛下,是你抛弃裴氏在先”,裴桓一脸冰冷地说道。
“爷爷在哪里?本宫不相信他会这样对我?”,裴寂不甘心地说道,“小妹,你以为没有爷爷的允许,二哥会这样做么?”,裴桓摇摇头,答道。
“本宫是中宫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裴家最大的底气就是本宫”,裴寂大声吼道:“将来太子登基,本宫就是皇太后,当然会给予裴氏最大的荣光,本宫会带领裴氏一族走上巅峰”,顿了一顿,又道:“本宫自幼受爷爷庭训,就连四书五经都是爷爷启蒙的,本宫绝不相信他会这样做,裴桓,你骗我”。
裴桓见她状若疯癫的样子,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忍,或许是龙凤胎心里有感应,他方才故意装出的冰冷,几乎已经消耗殆尽,毕竟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亲妹妹,饶是他再冷血无情,也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裴桓正准备丢盔卸甲的时候,刚才还在做透明人的裴灵秀缓缓地走了过来,低声说道:“裴寂,你贪婪自私,谋害陛下,与逆贼联手,越陷越深。古语有云,凡位高权重者,为一己之私利而舍国之大器,其害之深,当立刻诛杀,以警后人”。
“这是裴相爷的原话,让奴婢务必转告皇后娘娘”,裴灵秀接着说道,“不过念及骨肉至亲,相爷说,留下娘娘一命,待大局已定之后,送往裴氏祠堂,终生不得出”。
裴皇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裴灵秀的鼻子骂道:“你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
轻叹一声,裴灵秀的声音突然变了,仿佛老了许多,变得苍老而沙哑,“小小姐,您不记得老奴了么?”。
裴皇后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眼里从疑惑,不解,再到若有所思,逐渐变成惊讶和恐惧……,“居然是你,炙木”,裴寂忍不住有些发抖,差点站不稳脚。
炙火焰而生,木百草而盛,炙木乃裴府最神秘的所在,历任裴家家主都有一位影卫,名唤炙木,裴家世代繁衍,炙木的名称也代代传承,他是裴家所有死士和暗卫的统领,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更重要的是,炙木还是裴府刑罚之主,司刑司狱,主生杀。据说,裴家的第三代家主就因为违反裴氏宗训,被炙木重罚,险些丢了性命。家主尚且如此,遑论是她……。
如今炙木亲临,裴寂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她知道,自己已然没有后路了,她真的被家族所抛弃,成为了一枚弃子。
“本宫,是太子的生母”,裴寂语带哽咽地说道,“太子还小,他不能没了亲娘”。
“娘娘说的在理,太子才满周岁,记不得人”,炙木面无表情地说道,“未来,自然会有人教导他,娘娘就不用惦记了”。
裴皇后闻言,面露一丝凄苦,低低笑了起来,渐渐地变成了哽咽,变成了哭泣,最后瘫倒在地……。
两人返回鸾凤殿之后,“裴皇后”高声说道,“来人,持本宫的凤令打开福安门”,福安门位于整座皇宫的西北角,那里驻扎着任凤池掌管的神武卫。
“娘娘,怎可打开福安门?门主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微皱眉头说道。她是谢云徵派到裴皇后身边的人,同时也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仗着自己背后的靠山,公然质问皇后。
“裴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见眼前寒芒一闪,一颗头颅飞向空中,翻了几转,“噗”地一声落到地上,“真吵”,裴灵秀冷冷地说道,手中的匕首泛着鲜红的血光。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站在一旁的众人见状,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却被她冰冷的一记眼刀,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方才你们进来的时候,可曾闻到一种淡淡的花香?”,裴灵秀问道,众宫人相互看了看,点点头,“此为百花毒,取自百花蝮蛇,奇毒无比,必须每半个时辰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这样算起来,你们应该没有时间去通知谢门主”。
“来人”,“裴皇后”高声叫道,早已守在门外的亲信,立刻走了进来,“即刻通知任凤池封锁宫门,神武卫驻守北门,征调齐梁署和山阴署入宫,分别接管皇宫东门和西门”。
风陵渡隶属咸宁道,乃三江交汇之地,自风陵渡登船,不到半日便可直抵帝都,因此大显朝廷十分看重,经年累月派重兵驻守此地。如今驻守风陵渡的是半年前才换防至此越阳卫,其主帅名唤章天浩。
“霍帅究竟是何意?居然敢罔顾陛下圣旨”,章天浩冷着脸说道,黄疆满脸堆笑,低声下气地说道,“那日,我家元帅巡防回来,忽遭冷箭袭击,落下马来,大夫诊断之后,说是双腿骨折,需卧床静养”,当初霍从担心戏不够逼真,令他务必痛下杀手,结果……,唉。
章天浩亲自验看过霍从受伤的双脚,尤其是左脚的骨头都戳出来了,白森森的,倒也不似做假。
转过头,他又问道,“那么,你们家邱帅又是何意?为何也不出兵?难不成,邱天明的腿也摔断了?”,被问之人是长治卫的宋副将。
“启禀章帅,这几日天气太冷,且风陵渡临水,我家元帅的风湿之症又犯了”,宋副将老老实实地说道,长治卫在十一卫之中,战力中等偏下,不得重视,因而常年驻守苦寒偏远之地,多与穷山恶水为伴,所以邱天明罹患了极为严重的风湿症,每年都会请太医院熬制汤药送去,此事很多人都知道,也包括章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