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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大帅,右侯卫正在集结,兵刃军械全部下发,兵卒着甲、床弩上弦,整装待发。但根据内线回报,营内营外,均不见鄂国公之身影……”
这是刚刚斥候带回的情报,令李靖有些不解。
尉迟恭受太子相召入宫,一直未有出宫的消息,目前整个右侯卫的最高长官是右侯卫将军苏加,此人虽然是尉迟恭妻族子弟,也是右侯卫的二把手,但威望相比尉迟恭差距何止千里?断然没有在长安城外集结军队的能力与胆量,这可是京师城外,擅动刀兵的责任他绝对负担不起。
宫内一定发生了变故,否则右侯卫的反应不至于这般强烈,可自己这边一直未曾收到消息……只有一个解释,向自己传令的兵卒被守城兵卒给拦阻了。
如今左武卫已经接管了长安防务,金光门的守城校尉变成程处默,由此可见程咬金的立场大抵也有问题……
局势愈发紧迫。
当下容不得多等,就算太子钧令已经发出,谁知道能否抵达自己面前?
自营帐中起身,浑身甲叶铿锵,随手接过亲兵递来的兜鍪戴好,将横刀系在腰间,大步走出营帐,大声道:“传令全军,即刻拔营,与吾入城!”
“喏!”
账外亲兵得令,齐齐应诺,而后飞奔各军传达将领。东宫六率在李靖治下军容鼎盛、军纪严谨,没人问为何敢擅入京师,只知令出如山、不容耽搁,全军三万余人倾巢而出,迅速整编阵列,旌旗在风雨之中翻卷飞舞,向着金光门缓缓压上。
城墙之上锣声响彻,职夜的兵卒吓得快要将腰间铜锣敲碎,奔走相告,旋即将消息传到城门楼内歇息的程处默耳中。
程处默大吃一惊,所幸甲胃并未脱去,穿上靴子向外疾走,到门口的时候随手扯过一顶斗笠,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箭垛旁向着城下眺望,只见东宫六率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铁甲如墙,黑压压如山似岳,气势雄浑。
程处默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李靖疯了不成?”
陛下驾崩,太子与晋王夺嫡已经是不争之事实,当下局势正可谓千钧一发,稍有不慎便会爆发一场席卷整个关中的大战,李靖此举等同瞬间打破平衡,挑起战火,就算他当真是“军神”再世,岂敢背负这样的罪责?
擅启战端者,就算最后胜利,也难逃追责……
对方徐徐推进,风雨夜色之中宛如一道移动的城墙予人极强的压迫感,到了百丈左右,一骑脱离大队向前疾驰,几个呼吸间来到护城河边,隔着一条护城河吐气开声:“卫国公有令,速速开放城门,城内有奸佞反叛,吾等入城勤王!”
这人嗓门很大、中气很足,即便风雨之中声音也远远传来,城头上的程处默听得真切,自然辨得出正是自家兄弟程处弼的声音……
娘咧!
李靖这老货是不好东西,居然派吾家弟弟来到两军阵前喊话,万一老子这边有人弓箭脱手一箭给射中了,岂不是冤哉枉也?
程处默心有怒气,让身边亲兵大喊着回话:“可有太子钧令?”
现在陛下驾崩,太子成为帝国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此等大规模的军队入城,若无太子钧令绝无可能。
城下,程处弼大喊:“乱贼作祟、纲常颠倒,汝等顽固不化,难道非要坐视奸贼得逞不成?速速开门,否则当以反贼同党论处!”
程处默在城头上差点气笑了,自家这个弟弟平素三扁担打不出来一个屁,今日这话语倒是比一天里说的话加起来都多……
“少啰嗦,若无太子钧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想要入城,就从你家哥哥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城下再无动静,程处弼打马转身飞驰回本镇,不久之后阵阵号角响彻野地,继而战鼓阵阵,东宫六率严整的阵列在鼓声中再度徐徐向前,行进途中阵列开始变化,一队队扛着云梯的兵卒冲在前头,后方黑暗之中隐约可见高大的楼车也被缓缓推动……
程处默极其身后守城兵卒都傻了眼,对方居然当真打算攻城了?
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的职责就是死守金光门,岂能在东宫六率威势之下胆怯退缩?
就算对方的人数是他的几十倍,也不能使金光门失守!
他铁青着脸下令:“传令下去,死守金光门,谁敢怯敌畏战,定斩不饶!”
“喏!”
城上守军将守城所用的滚木擂石等等搬出放在城头,巨大的床弩被绞动上弦,手臂粗的箭失放上去,一张张强弓亦是弯弓搭箭自箭垛向外做好射击准备。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