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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七日真的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一天,神奇到剑客晓一整天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在四季蔷薇崩盘的时候逆势收购四季蔷薇,然后在高位套现了,一前一后,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如果不是资金不足,他还能赚的更多。
他的兄弟们都很佩服他的胆魄和运气,都问他赚钱的心得。
剑客晓颇为感慨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心得,纯属运气好。”
他越是谦虚,人家越是不信。于是他的兄弟们,尤其是一路看着他操作赚钱的兄弟们总结了他成功的经验。
1、在名额抽奖时,敢为人先,即使已经没有抽到名额,依然孤注一掷的借钱去抽奖,这是执念,做事怎么能没有执念呢。
2、拿到贷款时,连夜去排队,甚至可以睡在人家铺子前,忍饥挨冻,也要第一个抽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3、思维敏锐,在四季蔷薇一开始要涨的时候,就提前布局,哪怕他入局的时候已经在当时算高价,但他相信能够更高。这是判断力,并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是很难做到的。
4、在四季蔷薇崩盘时,他手里还有大量的货,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抛货的时候,他却敢逆势抄底,这种胆魄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他坚信名额的价格在涨,那么四季蔷薇也会涨,他这一次又判断对了。这是什么?这是关键时候要有梭哈的勇气。
这四条成功经验,在他们兄弟间广为流传,即使是剑客晓自己听到了,也会觉得虽然有些夸大,但是有道理。
但这种道理是对的吗?
如果这样的道理给在这个局中的大多数人看,貌似是对的。
但如果这样的成功经验去拿给秀清看,秀清一定会噗嗤一声笑出来。对秀清来说,剑客晓的成功,只是她想让他成功。这和他有什么品质,多么努力,多么能吃苦,胆子多么大,其实都没有一毛钱关系,只是秀清挑中了他而已。秀清只是想让他帮她打个广告,她只是在做着方糖理论中最浅显的工作,可以叫分糖水,也可以叫打窝,只是刚好让剑客晓吃的稍微饱了一点。因为只有让剑客晓吃饱一些,才能钓到其他的鱼。
剑客晓虽然现在吃饱了一些,但他身在局中,他的钱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这一点秀清深信不疑。因为只要剑客晓心中还有贪欲,还执着于这一条路,执着于所谓的成功经验,那么这个局就能一直困住他。幻想的牢笼只要在他的脑中形成了固定的路径,想摆脱,那是很难的。
说的再直白一点,人是群居动物,而群居动物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可以被驯化。这样的逻辑其实和训狗是一样的,你扔给狗一根骨头,然后让它摇尾巴,以这样的方式,天天驯化它,某个时刻哪怕你只是抬手,没有骨头,它也会摇尾巴。它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回路,这种固定的回路会让它爽,让它流口水,让它想象,于是它就再也出不来了。
至于剑客晓坚定的认为名额的价格会涨,所以四季蔷薇的价格会涨,这一条看似是对的逻辑,但其实是不对的。
四季蔷薇价格跌了又涨的原因是因为田中和山本两家砸盘又拉盘,他们这么做的本质其实是想出货。如果他们砸盘不拉盘,那么剑客晓就会亏到姥姥家。
而对奈良樱落来说,他布这个局也不一定非要绑定四季蔷薇不可,就算是绑定四季蔷薇也完全可以玩别的花样。名额的涨跌和四季蔷薇的涨跌其实没有必然联系。两个东西一开始或许有联系,但是在这两个概念都能赚钱之后,那么就是两个独立的系统了,看似有关联,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的关联性。
剑客晓在棋盘中,他是看不到下棋者的逻辑的,他以为的逻辑,以为的聪明,其实是可笑的。
于是在两种相对的逻辑下,剑客晓的成功经验就会形成两种不同的结果。
1、在安云花贵的局中的大多数人会把剑客晓的成功经验奉为圭臬。并以此形成成功学,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视剑客晓为偶像。剑客晓甚至可以放豪言说天大地大不如胆子大。剑客晓越成功,那么由他散播的成功经验就越广,那么幻想就散播的越广。然后大多数就会被幻想给控住,乖乖的送钱了。
2、在布局者眼中,哪怕是执行者秀清眼中,剑客晓只是一个工具,他只是那个吃了打窝饵料的鱼,他的成功经验只是让他作为标杆让更多的鱼过来。如果后来者迷信了剑客晓的经验,亏钱了,那么只要站在剑客晓的成功经验上指责他就行了,指责什么呢?当然是不够努力,不够胆大了。
而对剑客晓来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要他能够成长为如田中和山本那样的大的商家,甚至能在一次次的动荡中保证自己永远不被收割,那么他就有了和庄家说上话的权力。
这个庄家可不是指奈良樱落这样的大庄家,只是如田中和山本那样的小庄家说话的机会,运气好一点能够得到秀清的指点,或者遇到奈良雪,那么或许能从这个局中出来。
但只是说话的机会,那也是万中无一的机会。剑客晓如果执念于这个游戏,那么他得一直赢才不会输。正所谓人生如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剑客晓的成功只是他有那个一着不慎的机会,大多数人连一着不慎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是布局者眼中一个个冷冰冰的棋子而已。
……
十月二十七日晚间,山中里美带着微醺的酒意推门进屋。
按以往来说,山中里美是要比奈良樱落回来的早些。但是今天家族里开庆功宴,她又不得不去,所以今天她要比奈良樱落回来的晚些。
她走到床边,发现奈良樱落躺在床上发呆,颇为意外的问:“今天上床了?今天不生病了?”
“倒也没有。单纯的想和你分享一下你的喜悦。”奈良樱落随口说着,他的眼睛却盯着那雪白的蚊帐,并未看山中里美。
“喜悦只是那些族老的喜悦,因为他们赚钱了嘛。他们的想法简单,就像狗一样,喂饱了就不叫了。我只是做一些分内之事,到也没觉得喜悦。只是他们先前一直反对我,辱骂我,现在赚钱了,又恭维我,夸奖我,我虽然应该已经习惯,但是还是心情有点复杂。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山中里美摆摆手,将外套随手扔在椅子上,一个侧身就倒在了床上。
“不觉得喜悦,为何要参加他们的庆功宴?你拿狗比喻,狗咬人,你不打它,还让它吃饱,难道还要给它好脸色,那样它可记不住,下次还是要咬人的。”
“都是血亲,又是长辈,我是晚辈,又是女子,想要不落人口舌,只能去的。若我是男儿,或许可以如你那样办。奈何我是一女子,女子得柔,以柔克刚嘛。”山中里美摆正身体,学着奈良樱落的样子,眼睛望着头顶的空白蚊帐,咕哝着。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球充血,有些许血丝,眼底也有深深的疲惫。
她说完感慨,见奈良樱落不回他。又道:“倒是谢谢你那天掀翻棋盘,给了我思路,不然我可不会如此对付田中和山本两家。但是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是实在煎熬的很,没有修心的本事,没有冒大风险的勇气,实在很难做到。不过,现在我赢了,我愿意将我仅有的一点喜悦分享给你,你可否将你那未说出的方法分享给我呢。”
奈良樱落从怀里掏了掏,给山中里美递上了一张布满水印的纸,纸上会有四季蔷薇的简笔画水印,看起来颇为神奇。
“这玩意我前几日就见你做过,这是完全体吗?还真是好看呢。只是这有什么用呢?”山中里美借着微弱的烛火之光看着,狐疑道。这个疑问困扰了她几天了,她都没想到这种纸奈良樱落准备干什么。
“安云城算是有钱的城,但南方近年来天灾不断,有钱的人皆是少数,四季蔷薇的价格能够被炒高的有限,那么想要持续做这个生意,得将这个模式复刻到北方。但是四季蔷薇这个锚定物,毕竟只是花,花是很容易折损的。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人拿着花不断的交易,蔫的花,死的花,残缺的花,甚至也能算一朵四季蔷薇,这样的话就不符合逻辑了。有很多人在吐槽这个。而越有人不满,就越存在着机会。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是赚钱的机会,也是施加第二层概念的机会。”奈良樱落解释道。
奈良樱落还欲说,山中里美却瞬间接上了话茬;“原来如此,你还真是聪明呢。”
“我还没说完,你就猜到了?”奈良樱落也不免对山中里美刮目相看。
“其实也不算难猜吧。作为布局者,我应当想到这一点,但是我太执着于价格的高低,反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你一开始将四季蔷薇作为锚定物,是因为这东西比较稀缺,却又四季常开。我只想到了这一点,却没想到花的易损性。因为如果锚定物是不易损的物品,那么这个局越玩下去,市面上存在的花就越多,越玩到后面,所需要的资金就越大,很容易崩盘。花越是易损,那么我们就能为花评级了。好的花评一级,次的评二级,每一级的价格不同,甚至品相极好的可以评特级,可以卖到极高的价格。而评级权,一定得是我们来评,这评级费也不是一笔小钱啊。”山中里美在奈良樱落说准备施加第二层概念时,她就反应了过来。
“四季蔷薇或许稀缺,但是这个局玩起来之后,它就不算稀缺了,那么就得人为制造稀缺性。所以这施加的第二层概念,就是这个意思。通过评级体系淘汰掉市面上那些品相不好的花,然后继续玩。”
“所以你这水印纸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用这个纸,难以作假的纸,来给花评级。只是我又想到了一点,评级之后,花被客户带走了,不还是无法证明花的品相吗?难道要让人隔几天再来评定一次?”山中里美拿着纸,又陷入了思考,因为酒劲上来的缘故,这个时候她反应有点迟钝了。
“小傻子,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以一山的四季蔷薇做担保,或者以山中家的名誉做担保,然后让客户把花寄存在我们这里,由我们照料。然后只将花的评级证书给客户,那么不就不需要交易花,而只需要交易这些证书就行了。”
“还能这么玩吗?”山中里美惊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她难以置信。
“贩卖幻想,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个的概念,只要有人相信,那么就是钱。人会很容易困于幻想,为那些虚拟的东西买单。”
奈良樱落这句话的语气在山中里美听来很怪,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有一点淡淡的哀伤。她从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这就是幻术的底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