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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符箓噼啪而燃,一路敛聚着周遭天地间的金、火这两种属性的灵气,及至到了徐宁面前时,堪堪化为一口门板大小的金色巨剑,狠狠地斩落在了他的护体水盾上。
沉闷的水流轰鸣声中,水盾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倘不是水流中漂浮着的一块幽蓝色坚冰勉强阻住了巨剑的下落之势,徐宁等闲就要被劈作两段了。
“二级中品符箓,庚金离火剑,这位顾师兄果真来自玉衡城的那个修仙家族吗?”
他先前之所以要激怒对方,一则是因为顾藏锋对他态度恶劣,二则嘛,却是要从侧面打探一下对方的跟脚,借此求证自己心里的某种猜测。
眼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徐宁却迟疑了起来,犹豫再三,还是祭出了那张黄巾力士符箓。
这张有些残旧的符箓既现,在一阵耀目的黄芒过后,化为一道半截铁塔也似的,浑身筋肉虬结的赤膊大汉虚影,堪堪挡在了徐宁身前。
看情形,纵使面前的坚冰无法继续阻挡巨剑的下落之势,这一身劲装短打,力量感爆棚的壮汉也可以一力敌之。
反观那口金色巨剑,虽然暂时为幽蓝坚冰所阻,但是果然不负庚金离火之名。
其非但有锋锐的庚金之气附着在剑刃上,更有一团赤色火炎自剑身上腾燃而起,倏得蔓烧到了幽蓝坚冰上,试图将其融化开来。
徐宁见状忙将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黄巾力士,挥拳往庚金离火巨剑捣了过去。
一阵疾风骤雨过后,壮汉虚影似乎变得稀淡了几分,而那口堪堪便要斩碎坚冰的巨剑,却被漫天拳影击退了数尺有余。
为防夜长梦多,徐宁简单分析过敌我双方的战力之后,将那枚细小的符文借着残破护体水盾的掩护,爆裂为一缕森寒的幽蓝冰焰,悄无声息的攀附到了黄巾力士虚影的身上。
为了掩人耳目,徐宁还装模做样的往黄巾力士虚影身上加持了一张巽风符。
此时的壮汉虚影,脚下生风,身上覆满了一层细碎的霜花,其一身法力波动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的样子。
“去吧。”低呵一声,徐宁将数道法诀打向了面前的壮汉虚影。
后者应声而动,挥拳迎向了复又挥斩而来的金色巨剑,挂在壮汉身上的细碎霜花,则长鲸吸水一般的往大汉右手汇涌而去,少时就凝成一个蓝焰升腾的冰霜拳套,为壮汉醋钵大小的铁拳凭添了三分威势。
盏茶功夫过后,锋锐无匹的离火巨剑终于寸寸崩碎开来,消弭到了无形当中。
而黄巾力士虚影,则是除了那个覆满冰霜的右手,整个人都变成了一道似有还无,肉眼几不可辨的虚影。
在此期间,趁着壮汉大战巨剑的空挡,那位顾师兄仗着练气七层的修为,曾数度向徐宁出手。
奈何对方再也没有底牌能够撼动徐宁身上这个残破的护体水盾,最后也只得悻悻得作罢了。
两人都在等待,等待壮汉与巨剑分出胜负的那一刻。
令顾师兄没有想到的是,徐宁凭借那张残旧符箓变化出的黄巾力士虚影,居然击溃了自己通过符箓凝成的一道二级中品术法。
他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定定的看着那道稀淡到了极致的虚影往自己身边飘了过来,重重的叹息一声,顾藏锋颓然道:“徐师弟,你可知道宗门的规矩,你……可知道顾某的……”
“顾师弟,你俩交接完了没有?堂主他老人家考虑到药园易主兹事体大,特意让我过来跑上一趟了。”话音落处,一个秃头微胖的中年修士挡在了顾藏锋面前,看情形,赫然是善功堂的那位刘师兄。
他先是出言打断了顾藏锋的话语,而后瞥了一眼那道似有还无的壮汉虚影,这才继续说道:
“原本以为宁小子已然入主,或者尚且不曾过来接替顾师弟你的工作,没曾想为兄还赶巧了,正好碰上你俩都在。怎么?二位这是在切磋道法神通吗?”
面对柴玉良前辈的这位远房亲戚,徐宁自然不敢造次。
他慌忙将壮汉虚影重又化为那张残旧的符箓卷进袖底,而后满脸堆笑的抱拳迎了上来,恭声道:“为了小弟接任药园之事,还专门劳烦师兄跑了这么一趟,小弟惶恐,小弟惶恐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等徐宁近前而来,这位刘师兄一左一右揽住了顾藏锋、徐宁二人的肩膀,重重地左右拍打了几下,一幅语重心长的模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善功堂刘师兄的强行干预下,顾藏锋、徐宁二人很快就办理完了宗门药园的交接工作。
眼看天色已晚,按着徐宁的意思,是要留对方二人,尤其是刘师兄在药园喝上一杯的。
奈何对方以官差不自由委婉的拒绝了,徐宁作为此间的新主人,也只得故作惋惜的将二人送出了护持药园的这座莲元剑锋阵,随后马不停蹄的往后厨忙活了起来。
他此前邀请了陈师兄以及潘师兄伉俪二人入夜之后过来药园共谋一醉,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务之急,徐宁需要将后厨以及旁边的宴客厅好好的打扫一番,方才在交接工作之际,三人路过了这两处地方,徐宁只瞥了一眼,便被杯盘狼藉,垃圾横生的阵仗吓到了。
“别看那顾藏锋生了一副丰神俊朗的好皮囊,原来也是个破落户,邋遢鬼,起锅造饭的地方都不讲究,还能干点儿啥。”
“还是说,接到宗门调令之后,此人故以为之,专门要用这些残羹冷炙来恶心我?”
徐宁在诺大的药园里东弯西绕,一路低声嘟囔着,没多大会儿就站在了后厨门前。
一拍腰间的乾坤袋,将自己的替命傀儡唤出来冲锋陷阵之后,徐宁自顾自的往后厨门前不远处的一口古井走了过去。
他需要确定,井水没有被顾藏锋投进去毒药,或者是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初来乍到,自己又变相的抢了别人的肥差,徐宁只得以小人之心,处处设防,哪怕是草木皆兵,也不愿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毕竟,他此前就有过这么一段灰色的经历。
彼时他叔公刚过世不久,按照修仙界的惯例,徐宁去往宗门陵园为老人家守孝三个月。
回来后不久就害了一场大病,多方求医问药无果,却被别人要求交出什么所谓的遗宝,来交换解药。此事后来还惊动了宗门戒律堂。
虽然最终没能找到那个在山门内肆意荼毒天傀门弟子的元凶,但是戒律堂在内务堂的协助下,很快就查到了徐宁的病因。
原来在徐宁外出守孝期间,有人在其小院的那口水井里面下了药,具体来说是一种颇为罕见的虫豸的毒卵。
好在内务堂有善于炼丹制毒的大师坐镇,否则徐宁在交不出遗宝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被体内卵化出的一众虫豸,将周身气血、经脉破坏殆尽而亡。
“六翼毒蜻,上次是这种二级虫豸的毒卵,这顾藏锋师兄纵然有心害人,想来也没有如此手笔吧?”
“他随身带着玉衡城那个修仙势力的庚金离火剑符,而柴玉良前辈的夫人亦是出身于玉衡一城,如此一来,这位顾师兄的跟脚也就呼之欲出了。”
“要不是善功堂刘师兄不请自来,该巧不巧的打断了他的话语,顾藏锋在黄巾力士迫近的当口,几乎就要自报家门了。”
“只不过……疏不间亲,这药园里的猫腻很大,油水又足,柴前辈如何会遣走姓顾的,让我一个外人染指这块肥肉呢?”
念及至此,徐宁的脸上现出了几分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