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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捡了捡面前的棋子,然后拿起一枚黑棋,落子天元。
柯黯然皱眉,这是什么棋路?
大明宫主笑道,“他啊,臭棋篓子,中局就被贫道屠了大龙,如何与你相比?”
柯黯然没有显露高兴之色,反而做出了失态之举,“此言当真?”
这番问话,已经极为失了格局。
但他真的想要确定这件事。
大明宫主没有被柯黯然质问动怒,而是笑道,“你若是不信,自去与他下一局,贫道如何会诓你!”
柯黯然离开了大殿。
大明宫主笑容收敛,目光看向落在天元的黑子,忽然叹道,“此局真是难解啊。”
这局从来就不在棋内,而在棋外。
他之所以问柯黯然周铁衣那里该如何解,那是给柯黯然最后一次机会。
若他悟得透这天元一子,就还有救。
不然天圣民三策就算成了,也不过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十二重楼牌上,巍峨叠嶂的皇宫之中。
宣法殿云山雾绕。
不过到了今日,大夏圣上已经不用宣大明宫主进宫讲道。
这道,他已经修得,自然不用人再多讲。
除了不用宣大明宫主进宫讲道之外,大夏圣上还将御书房内的奏折搬到了宣法殿看。
与世人想象的不一样,临朝的大夏圣上不仅没有收回三司在承恩殿注疏的权柄。
反倒是与圣上二圣临朝的天后悄无声息隐退,不再为圣上执笔,由掌印薛明浩代行了天后之事。
即使在炎炎夏日,如今大夏圣上也穿着一件玄色鹤氅,他盘坐在中央云山处,薛明浩用极为轻缓的声音念诵着一篇篇奏折和其中三司注疏。
如果是对的,那么大夏圣上就不会动声,按照三司注疏来办。
如果是错的,那么大夏圣上就会睁开眼睛,薛明浩立马将这奏折放到一旁,等到朝会的时候再议。
好在这么多年,三司都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篓子,如今大夏承平日久,各地方也没有大篓子。
薛明浩念诵奏折的时候,忽然伴读太监苏洗笔从外面急匆匆快走了几步进来。
见到苏洗笔快走进来,宫人们都惴惴不安。
以苏洗笔的地位和见识,如果是一般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他如此失态。
进了宣法殿内,苏洗笔停下脚步,认真平复了一下心情。
大夏圣上睁开眼睛,隔着云山雾绕,看向苏洗笔,“何事?”
苏洗笔跪倒在云山雾绕之前,恭敬地将手中的文书上呈,“圣上,墨石案初审,诛神司,御史台,刑部已经有了初步的断决,因为事关登闻鼓,所以上呈圣上过目。”
大夏圣上伸手,云雾化作手掌,替他接过了文书,当大夏圣上展开文书的时候,苏洗笔头往下埋,似乎他做错事了一样。
薛明浩与苏洗笔共事二十多年,苏洗笔这动作他怎么不明白,几乎就要半压身子,跟着跪下,让圣上息怒了。
这案宗之内,肯定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夏圣上一展开案宗,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李剑湖状告的对象,从山铜府一个小小的吴家看起。
当看到‘圣上察而不止,牵连百姓’的时候,他悠然抬头,问道,“梅清臣还跪在外面吧?”
苏洗笔磕头道,“圣上息怒,梅清臣还跪在外面,等候圣上发落。”
其实从大夏圣上成功修道,二圣临朝之后,儒家就已经输了这局,梅清臣跪在外面已经再无实质上的意义了。
但是梅清臣已经成为了死局,成为真正的弃子。
大夏圣上捏了捏手掌。
他原本以为自己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应该会动怒。
毕竟才解决了梅清臣,儒家立马就弄出个李剑湖。
说是欺君也不为过。
但现在,感受到身体内那初生的,细微的生命力,即使只是延寿几个月。
但大夏圣上仍然明白,他做对了。
他对了,那么别人自然就错了。
自然也不值得生气。
于是他笑道,“这天下都是忠臣,有朕的忠臣,有儒家的忠臣,既然他们想要查,那就让忠臣查忠臣,朕要看看究竟是我大夏众正盈朝,还是如这刁民所言,自朕而起,满朝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