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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才知道自己多么喜欢师姐,他此刻唯一牵挂之人便是这位他暗恋已久的小师姐。
他就要亡命天涯了,然而他舍不得她,他要带她一起走,他要与她朝夕相对、生死永不分离;他现在还不想死,他想找一个人迹罕至之地隐居,和她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像回忆中的画面一样,他曾无数次地回想过那些美丽的场景······
十多年来,他俩常在一起嬉戏玩耍,攀登武当山,戏水丹江口。而后长大了,渐渐互相依赖,暗生情愫,他实在太爱她了,他要向她表白心迹,然而此刻不能,他急需脱身,不得延误时机。
当下不由分说,也不等她答允,拉了她走出房门,转过屋角狂奔,陈倩虽一时不知所措,但身体已不由自主地随他奔走,两人一直手牵着手。
两人连夜下武当山,一直向东走,翌日晌午入襄阳城,周羽方始宽心。
襄阳城自北宋以来就十分繁华,是京西南路经济军事重镇,南来北往人流集散之地,棉米市集更是全国首屈一指,素有“华夏第一城池,兵家必争之地”之称。文武昌盛,为楚、汉、三国文化中心,诸葛亮读书之隆中,孟浩然隐居之鹿门山均在此地。昔年大侠郭靖抗击蒙古入侵苦守襄阳六年,明末闯王李自成西安起兵,在襄阳称帝,改襄阳为“襄京”,往事留名丹青。
如今襄阳景色依旧,女贞树仍然处处可见,紫薇花盛开,汉水不舍昼夜流经古城区注入大江。繁华一如既往,石桥屋宇鳞次栉比,街上行人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可眼下又是义军四起,兵戈再盛,仿佛逃不过历史轮回。
周羽陈倩自入武当以来第一次下山,看见诸事都觉新鲜好奇,虽是在逃跑途中,也似游山玩水,两人均想到得襄阳城就算逃出武当山,当不会受到任何危险,而周羽不知下一步打算,遂在襄阳城盘桓数日。
两人住进当地“山水客栈”,唤酒保点了一桌酒菜,饱餐一顿之后,实在太过疲累,各自回房歇息,酒保拿了房牌,是“天字一号”和“地字一号”,两人住的是对房。
直到第二日午间,周羽才醒来,匆匆洗漱午餐完毕,来到陈倩房外。轻声道:“师姐,我可以进来么?”屋内娇声应道:“进来吧。”周羽推门进去,陈倩坐在椅上,正呆坐出神,单手手肘撑在桌面,手心托着下颌,五指按在红润的腮边,这模样娇俏更兼妩媚。
周羽干咳一声,陈倩回过神来,叫他坐下,接着斟杯茶与他。自他一进门,双眼就不曾从陈倩身上移开过,他接过茶杯时握了一下她的双手,两眼直勾勾地,面带微笑,看得她有点羞涩,两颊微微泛红。
周羽呷了一口茶,将茶碗轻轻放在桌上,脸色变得深沉而凝重。陈倩口唇微开,显然是要说些什么,周羽站起身道:“师姐,你听我说,其实······”他忽然自脖颈以上变得通红,陈倩双眼正盯着他,已看到了周羽这一变化。只听周羽结结巴巴续道:“师姐,我·······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下山吗?”
陈倩听他一口一个“师姐”,说话结结巴巴地,不似平时那般爽朗。她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拉我下山?”随即低头不语,她在等待答案。两人沉默了片刻,空气也仿佛变得凝重起来。陈倩问道:“师弟,你为什么拉我下山?”又重复刚才那个疑问。
周羽内心紧张起来,心想:“迟说早说总是要说,不如现在在这清净之处表明心迹,未来之事不可知,眼下已是非常时期,若再不说出那个潜藏内心的秘密恐怕再没有适当的机会,岂不枉费我一片赤诚之心。”
心念及此,他决定要鼓起勇气,将自己何以逃出武当以及对师姐的仰慕之心和盘托出,他幻想以后找一静僻之处和陈倩长相厮守,此生足矣。
只听周羽说道:“师姐,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带你一起离开武当。”说着他伸出左手握紧陈倩右手,嘴巴凑到她耳畔,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陈倩听过这里,已知他心意。
其实两人都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直到后来先后遇到无量,将他们带回武当,教他们练武习文,十年来周羽陈倩谷硕三个同门由于排行最低,年又最轻,因此相处甚是融洽,感情日笃。但那始终是一种同门之谊,即使偶尔有种朦胧的感觉也稍瞬即
逝,今日周羽表露无遗,这是为爱情。
陈倩怔怔地坐在他旁边,双眸凝睇,看得周羽有点窘迫,然后她温柔地将头靠在周羽肩膀上,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柔软无比,这是他第一次和心爱之人最亲密的接触。这是一种无可比拟的美妙感觉!
他此前还担心师姐会拒绝他,并且离他而去,然后他只能独自一人浪迹江湖,而此刻他心潮澎湃,一颗心儿扑通乱跳,观之如沐春风,幸福洋溢脸上。
良久,不知觉红日西沉,两人回过神来,这短暂的幸福让他们暂忘却时空岁月也。陈倩柔声道:“师弟,我要你发誓,以后永远都要对我好。”周羽竖左手三指对天发誓道:“皇天在上,我周羽在此立誓,以后永远都要对师姐好,若······若违反誓言,就教我变成乌龟王八,永世不得翻身,下辈子投胎还做乌龟。”
陈倩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声说道:“哪有你这样发誓的。”猛然想起儿时事来,那时候她和周羽谷硕成天无忧无虑地在一起,曾玩过“过家家”“骑大马”的游戏,正应李白《长干行》中句“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周羽不知陈倩为何发呆,连叫:“师姐,师姐。”陈倩回过神来,娇嗔道:“哼,嘴上说得好听有什么用,若你日后真对我不好了,那该如何?”周羽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意味,答道:“我不是发过誓么?给你作两世的乌龟难道还不够?”陈倩咯咯娇笑,一时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周羽语气端正道:“咱们既然从此相依在一起,那我们以后不用再师姊师弟那样称呼了。你说好么?”陈倩应道:“好。”周羽道:“我以后叫你倩姐,你叫我小羽怎么样?”陈倩轻“嗯”一声。
两人又沉默一阵,周羽开口道:“倩姐,有件事须得跟你解释。”陈倩侧过脸来问道:“何事?”周羽道:“我之所以逃出武当,完全是出于张扬阴谋陷害。”他这时不再称呼张扬为大师兄了,敬意不复存在。自他逃下武当金顶那时起,他就痛恨几位师兄狼狈为奸,欺师灭祖,迫害他和师弟谷硕,使他有家不能回,还要蒙受冤屈。
陈倩惊愕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讲清楚些。”周羽沉声道:“是这样的,那晚戌牌时分······”当下将张扬送汤服侍师父的事说了,接下来又说到他和谷硕饮酒中毒的情形。
陈倩突然打断他话语,表情疑惑道:“大师兄若真想杀你和谷师弟,何不下厉害毒药?他既想杀你们,该当毒死你们才是。”周羽随即也疑惑起来,喃喃自语:“是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奇怪,可就是想不明白。”
他凝思一会儿,忽地眉开眼亮,猛然醒悟道:“啊!是了,他是为了得到师父的龙仪剑,他以为我知道龙仪剑藏于何处,是以不毒杀我,要向我们索取。”周羽满脸怒容,哼道:“这狗贼如意算盘打得好,别说我实在不知,就是知道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陈倩继续倾听,没有插话。周羽环顾四周,续道:“当时我俩情知不妙,一心只想逃离太极殿,几位师兄挡住去路,我和谷师弟跟他们动起手来,他们以多欺寡,我师兄弟二人固不如,却又双双毒性发作,最终······最终······”
他说到此处神情激愤,悲不可抑,但终于颤抖着继续说下去:“最终谷师弟拼死一搏,缠住张扬,使我趁机逃脱。当时我慌不择路,被他们追得紧,误打误撞躲入你的房间,之后的事你都知道的。”
周羽讲完这一席话,长吁一口气,想起昔日与陈倩在油菜花海中扑蝶、在山林里采兰草花、与谷硕一起习经一起练剑,诸般情景,俱浮现脑海,历历在目。想到昔日欢声笑语,喜之不尽的日子一去不返,今日是有家难归,亡命天涯,这一切都是拜张扬所赐,更可恨的是张扬在武当派众门人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辱他名节。
他越想越气,直恨得咬牙切齿搥胸道:“张扬,我势必杀你,以血我耻,以报师父师弟之仇。”陈倩在旁唏嘘不已。
周羽蓦地一怔,跌足道:“啊!五哥!”陈倩被他这举动一惊,问道:“五哥怎样?”周羽急道:“倩姐,你那晚听传言说是我和谷师弟串通五哥谋害师父,是也不是?”陈倩脸上一红,默然不语,低头暗自猜想周羽是否怪她轻信传言。只听周羽道:“这就是了,你想张扬放出这个噱头,五哥怎能幸免?”陈倩“哦”一声,一时百味杂陈,张扬形象在她心中瞬间颠覆。
周羽猛然站起身自语道:“我必须去救五哥,趁夜潜入武当山看看。”转头对陈倩道:“倩姐,你且在客栈安歇,哪也别去,等我回来。”陈倩眉头微蹙,摇头道:“不行啊,小羽,你不可犯险,好容易逃出来,怎能再回去,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周羽微微一笑道:“倩姐请宽心,之前我孤身一人,生死尚可置之度外,如今有了你,我怎会罔顾生死。再说师父师弟之仇不能不报,我必回返。”他去意已决,陈倩自是拦他不住,一时呆立无言,由他出门而去。
周羽在客栈马厩牵走一匹赤骝马,出右首纵马疾驰。真个好马,马蹄翻飞,蹄声得得,若合符节,纵跃平稳,犹如腾云驾雾。是夜初更来到武当山
脚。他怕动静太大,被人发觉,骤马上山腰,将马缰系在半山亭亭柱上,展开轻功提纵术,气凝丹田,提一口真气,飞奔上山。
他这次重回旧地,他自小在此长大,以此为家,今日却是偷偷摸摸地潜上山,一番辛酸滋味萦绕心头。周羽对山路极为熟悉,专拣亭台楼阁,草木丛生处,左挡右遮,如入无人之境。
倏忽至偏殿,只见里面桌椅摆设齐整,并无一丝乱象。周羽寻思:“看来张扬已成功接管武当派,众人受他迷惑,我该怎样雪耻还清白?”转念又想:“张扬势大,我寻他报仇岂不是自投罗网。这账留待日后再算,眼下宜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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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出五哥。”
正自寻思,忽听得有细碎脚步声传来,辨明来者两人。周羽连忙侧身闪蹲,躲在一堆山石之后,身法迅捷。脑中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出:“我何不抓这二人审问一下,胜过这般茫然无措乱走。”
当即纹丝不动,屏住呼吸,待两人走过石旁小道,矮身扑出,那两个突觉脑后风生,吃了一惊,猛回头不见有人,但肋下期门穴早已俱被点中,动弹不得。此一着甚是高明:若直身跃出,武功高强之人必能躲开或化解这一招。偏是矮身扑出,手指上扬,如野兽奔蹿,恁时令人大感意外,因而中着。此手法并非师父所授,亦不是武当招数,由来武功重意不重形,本门所学乃是功底,临阵对敌变化万端,但又万变不离其宗。
周羽旋起身道:“只问你们一个问题,老实回答我,不伤你们分毫。”内中一人怒道:“你这个武当叛徒,还有脸面回来。”周羽不忿,看在他是同门,不明真相的份上,淡淡道:“废话少说,程圭在哪里?”那人道:“我不知道。”另一人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反正你连掌门人都毒害了,又怎会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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