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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你,”唐矜伸手,李枝被他牵走,顺便递了把刀,“慢慢来,学做菜也不能太急。”
导演讪讪地退下。
午饭后继续干农活,挑水、点菜,打药治虫等。干活儿累了,张庄就带他们去山洞吹风。
这个山洞天生凉水,张庄小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来钻山洞玩水坑,被母亲抓到了就一顿胖揍,隔天去和朋友们比,谁被揍得最惨,被揍得最惨的还得请他们喝冰汽水,五毛一瓶,全部冻成冰块的正好够他们从山这头吃到那头,到了另一座山再爬上去玩沙玩土,玩废旧塑料和垃圾。
山腰上有一种植物叫茅草根,有些像狗尾巴草,不过它的“尾巴”不会又弯又翘,嫩的可以吃,略有丝丝甜味,老的不行,跟鞋皮子一样难嚼,还没有汁水,也吃不到甜味。
还有一种植物方言叫“蟠儿”,长在山坡上,红色,类似桑葚,可以吃,酸酸甜甜的,不过枝蔓上生刺取的时候得小心。和“蟠儿”不一样,长在地上的是“蛇蟠儿”,传言“蛇蟠儿”全是被蛇爬过留下的东西,吃了肚子里会生小蛇。
也有一种常见的植物叫月季新长出来的月季枝软软的,剥了皮吃起来有股清香,再老一点则苦而涩。
“那时候一野就是一天,也不知道就一个游戏,怎么可以玩那么长时间,从山上回来我们还要继续比谁回去被揍得更惨,所以为了回去讨好大人,大家就从山上扒野菜给家里带回去。”张庄一边回忆,一边向大家娓娓道来。
众人坐在山洞顶,股下是坚硬的石头,凉风呼呼,吹得大家发帘飞舞、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下意识裹紧身上衣服,但没有人分心。
“我抓了一把野葱回去,野葱你们知道吗,特别香,买的话得老贵了,要不是难找,我们家甚至可以靠这个过上富裕日子。”
“我们爬山之前就是我请汽水,我妈动手最狠,我找了野葱回家本来以为能减轻我的罪孽,结果还是被毫不留情地胖揍一顿,”张庄两手撑地,头往后仰,轻笑,“然后第二天我妈给我煮面下了野葱,很香,就是全让我吃了。”
李枝叹:“阿姨还是很爱你的。”张庄点头,不过纠正了他一个小错误,实际上他已经快四十了,而他母亲生他时也在相似年纪,“你都可以叫她奶奶了,哈哈哈。”
“你留在这儿…?”陶夜笑完直起腰问,阿姨,不,奶奶已经去世许久,中午他和白遇再到外面找野果时才肯定,这里真的没有任何人居住了,那张庄留在这里——
“是为了想念我妈。”
曾经的他车祸、脑梗死,所以有些记忆障碍,想通过住在老家或者更多更多方式,把想记住的都记下来。
那场车祸张母也在,本来是由张庄接他母亲回去看新房子,准备收拾好便带老人在城里住下,可惜后来路上遇到个王八蛋,一下冲过来撞到他,当场送走了张母,把他送去了医院。四人听到这里时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张庄却和大家喜诉:当初撞他的那个人后来被判刑了。酒驾,警察一查,还发现他原先本也就背着很多案子,数罪并罚直接无期。
“都是过去的事,”张庄合掌拍出巨大声响,仿佛要把沉郁气氛全都拍散,“你们知道吗,我刚出院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回到这里,看见这些树、草,土地,才慢慢地想起很多事情。”
“不是重历过去,而是找回当时那种感觉。就像看一本小说,多年后你可能想不起它写了什么,甚至连主角的名字也完全忘记,但提到它,你还是激动,你还是欣喜,你向你身边的人孜孜不倦地说:"我看过,真的很棒!’,并且骄傲。”
张庄其实连母亲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多高、多重,也不清楚,车祸后一觉醒来病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医生和护士告诉他当时现场确实只有他,很离奇。
“母亲”这个词本身所富有的画面情感和力量,张庄终于用了几年,在这里把它找回来了。他多么满足,满足到恨不得跟所有人拥抱,击掌。
李枝被他的话感动到,莫名有种浑身热血的感觉,站起来和张庄重重地握了一拳,“那种感觉,很爽吧,被人记住!”李枝突然领悟到自己为什么喜欢写歌唱歌了,“奶奶能被你记住也很幸福!”他说。
“嗯!”张庄回。俩人对视之余,眼神交汇散到底下仍然坐着,抬头仰望的唐矜白遇和陶夜。众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这个山洞,”张庄朝右前方走去,一片无名林地重叠矗立隐约可见树丛里开着小花,“我记忆里小时候它也是这样的,但我起初回来,发现这个山洞周围不知道为什么堆满了泥,除了这片全部被冲没了。”
李枝环望四周,发现只有右前方那小片林还在,其他地方确实被淹掉了许多,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我就特别想像小时候一样,冲过去跳到树上,那会儿我们躲大人都是这样这样干的,胆子可真大对吧,直接从这儿,这个山洞顶飞过去。”张庄说着,晃了晃手蹲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片树林,让人联想到某些猫科动物准备攻击对方时的动作。
“哈,可惜我不敢了。”张庄站直回身,笑道,“你们要不要试试?”
几乎所有人都立马摆头。
李枝的视线飘向远方,那片树林距离山洞顶大概两米,长势均匀,几乎全有七八米高,看着枝繁叶茂,倘若人摔下去应该也不会受太大伤。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试过像张庄说的那样从这头跳到那头,这听起来是很新奇的体验,很有吸引力。
而且李枝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节目组,导演在监视器屏幕的另一端对上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打了个抖,徒生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