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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音端起倒好的药茶,低着眉眼到李皓天跟前,“将军,这是军医开的安神茶。”
李皓天的视线紧紧落在她的脸上,“本将军没见过你。”
“启禀将军,他是军医身边的小厮,平日只负责照顾伤员,故而将军没注意到他。”马武在旁道。
“给他倒一杯,让他喝。”
李皓天突然一句,马武反应过来,拿了案上一只空杯子,自药壶倒了一杯药茶,递给如音。
如音心中一叹,放下手中药茶碗,接过马武手里的杯子,一口喝了。
刻意压低了声音,如音装着小心道:“这药茶是苦了些,将军若是不喜,小的让军医下回加点甘草,如今将军还是先趁热喝了好。”
看如音喝下无恙,李皓天才把一碗药茶喝了。
新添的烛火灯芯摇曳,莹莹白焰含着细细一圈幽蓝,如音弯身收拾药碗,听到不远榻上,李皓天吩咐:“传我之令,让——”
话没说完,榻上之人呼吸一窒,闭眼昏了过去。
“将军、将军——”马武唤。
如音走过去探上李皓天的脉,解释道:“将军无碍,只是体力不济暂时昏迷,喝过药茶多休息就好了。”
马武看了她一眼,点头:“退下吧。”
离开帅帐的如音脚步逐渐快起来,远离了才终于松口气,不喜面对李皓天,这一点真是至今没有改变。
“药可以乱喝的吗?”
旁侧小树林昏暗处,传来话语,如音转头,看到夙微生靠着树干,抱着手臂看她。
如音使了个眼色往前走,夙微生跟上来,她道:“那药没事,重点是配的蜡烛。”
蜡烛是她特制的,配上她的药茶才会引发作用,李皓天十分警觉,但不管如何,她弄的东西她自有解药,不怕他试探。
其实在午后如音就曾在李皓天的药里掺了东西,就是为了防止他坏事,谁知这药效竟然在半夜便失了效,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他体内的蛊吸收了?
方才加大了剂量,新添的蜡烛也能烧上好一阵,让李皓天再昏迷个一天应不是问题。
“不知如今那边如何了。”最担心的还是此刻嵩州城的战况。
“希望早些结束。”夙微生道。
嵩州城若是注定沦陷,那么尽量减少伤亡便已算最好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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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州城,北城门打开,朱郜率军挡在门前。
“画玄朗!”
战马之上,朱郜轻蔑大声道:“日前李皓天曾是本将军手下败将,今夜你还敢来送死!”
“你也知道败给你的是李皓天,少说废话!迎战!”画玄朗满不在意冷笑。
如此不放在眼中的语气,十足激怒了朱郜,难道诏月画府真的人人用兵如神不成?他朱郜偏就不信!
“烧我粮仓,袭我嵩州,本将军今夜就要以你之身填埋城下,再以你项上人头邀赏,让诏月加倍奉还!”
画玄朗并未被激怒,沉着下令:“众人听令,不可恋战,让退则退!”
“胆小如鼠!”朱郜闻言冷嗤,手中长戟一挥,高喝:“杀!”
两军冲锋,北城门驻守兵力就算不如南城门,也仍比画玄朗的千人要多数倍,朱郜不信拿不下画玄朗人头。
南城门遭袭,朱郜终有所感,心中一震,但随即心道,南城门有郭淮守着,以为今夜率兵之人又是李皓天,不足为惧!此时不能支援南城门,唯有杀掉画玄朗,才能震慑诏月军。
眼看画玄朗号称精兵千余,却被打得有后退之势,死伤过半,朱郜不可能放过他,下令追击,毕竟在阵前夸下海口,要取画玄朗项上人头。
“相比他的两个哥哥,画玄朗更为狡猾!”
以少战多,逞一时之勇,发现不敌居然想要撤逃,朱郜信心高涨,立刻下令全数追击,誓要全歼不留一人!
身后城门越来越远,混在梁宁守军之中的陶衍朝同伴暗使眼色,动手降下悬门,“赶紧关上,将军出城迎战,我们可要守好了,不能让诏月军趁机再偷袭!”
梁宁士兵围上画玄朗,画玄朗挥戟拼杀,朱郜勒住座下马,拿过弓箭,瞄准画玄朗,一腔恨意全数倾注。
箭矢破空而来,正应付敌兵的画玄朗察觉,侧身一避,箭尖险险擦过右臂,血色已现。
看了眼伤口,画玄朗冷笑朝朱郜道:“朱郜,你爹曾是我爹手下败将,含恨而终。如今我仅千人之兵,即便全部战死,换你梁宁数倍之命,也是赚的!南城门怕是已破,不如受降!”
这最后一激,朱郜彻底发怒,当年朱渊确实是战败于画从年之手,受伤难愈又加心结,久病不治而逝。
狠夹马腹,厉声冲杀,朱郜此时心中唯有一念,今夜他就要以画府人头祭家父之灵。
眼看就要追上画玄朗余部,穿行的路旁林中突然横里冲出士兵,喊杀震天。
朱郜身后士兵急道:“糟了,有埋伏!”
暗夜里,后撤之路树林野草之中的无数诏月士兵涌现,又射出火箭无数,生生截断了朱郜所率军团后部之兵,前锋与后军失去联系。
如此,唯有追击在前的朱郜与身后几千前锋与画玄朗对峙,后部士兵尽与埋伏的诏月军缠杀,一时混乱不已。
“将军,我们过去吗?”
不远处高地,可观山下两军交战,邯奉询问身前主子之意。
画言成望着山下交战的那道身影:“玄朗说交给他,便由他吧。”
暗夜里,视线所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画言成闭了闭眼,邯奉担忧道:“将军?”
自瞿山关赶回之时遭遇埋伏,虽然脱身,画言成却被毒气伤了眼,又一路奔波不曾休息,回到军营已是情况时好时坏。原想隐瞒,按计划夜袭嵩州,他与班垶兵分两路,但画玄朗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才有了如今变动的计划。
画玄朗诱朱郜出城,而画言成率兵埋伏,从旁协助。
朱郜继承父志,在梁宁算是一员猛将,不然殷栖也不会让他领兵,但此人自负,被画玄朗以朱渊之事相激,已然失了章法。
战场上冲动轻敌最是大忌,画玄朗援兵一至,前后夹击下,朱郜已逐渐显出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