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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良平与项小满的一唱一和,确实把赫连良卿吓得不轻。
其实别说是她那么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爹娘怜惜哥哥疼爱的千金小姐,很多普通百姓就算是已经长大成人,夜里睡觉前,吹完灯也会慌里慌张急促促的钻进被窝里,不就是怕黑吗,可黑又有什么可怕的,怕的还是黑暗里臆想出来的东西吧。
赫连良卿就是这样,她现在就是沉浸在臆想之中,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止不住的往脑袋里钻,即使是白天,依旧让她不寒而栗。
赫连良平眼瞅着目的达成,便又问道:“你还要去那读书吗?”
赫连良卿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原该如此。”赫连良平点了点头道,“你一个大家闺秀,本就应该安稳的待在家里,还总想着去书院读书,那里招收的都是一些贫困子弟,不适合你去。”
赫连良卿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的模样,天可怜见。
赫连良平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好了,别委屈了,我命人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咱们开饭。”
饭菜很丰盛,赫连良卿却是食不甘味,托着香腮神游。
如今的西召,顺天皇帝有意收复民心,女子地位较之以前已经有所提高,但仍旧有很大的限制,那些出身官僚贵族或是富贾巨商的小姐,若想读书,都会由父母请教书先生到家里教,绝不会去外面抛头露面。
赫连良卿的本意就是想着是自家开办的书院,自己去了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没想到被哥哥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她为人聪敏,没一会儿就想通了赫连良平的意图,拿鬼怪之事吓唬自己,目的无非就是逼她打消去书院的念头。
“你咋不吃呢?”项小满看赫连良卿气鼓鼓的瞪着赫连良平,眨了眨眼,“嘿嘿,你还想着去书院呢,是不是特想揍他。”
“吃你的饭吧!”赫连良卿瞪了他一眼,从盘子里夹了个莴笋丢在他碗里,“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项小满瞅了瞅自己碗里那块莴笋,愣了片刻,又夹起来放了回去,重新夹了块肉塞进嘴里。
“你……”赫连良卿柳眉倒竖,“本姑娘好心给你夹菜,你为何不吃?”
“切!”项小满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傻,想诓我?”
“我如何诓你了?”
“想骗我吃菜,吃菜吃饱了,我还咋吃肉?”
众人一阵沉默。
夏锦儿掩嘴一笑,又夹了几筷子菜给项小满,劝道:“肉要吃菜也要吃,粗细搭配荤素互补,这样才能长的壮。”
“我听婶婶的!”
眼瞅着项小满三两口便将碗里的菜扒拉干净,赫连良卿忍不住又挖苦道:“呦,还会看人下菜碟呢,娘给你夹的你就吃,我夹的就不吃。”
“那当然。”项小满一本正经,“婶婶人美心善,夹的菜比肉都香。”
“你的意思是我夹的……”
“行了!”赫连良平出言打断,“小满,你今天还没练功吧,我给你准备了一把两石硬弓,已经放在练武场了,赶紧吃,吃完了去试试!”
“好,知道了!”
项小满答应一声,他也想试试硬弓的威力,便也不再继续跟赫连良卿斗嘴,快速吃完后,与伯伯婶婶打个招呼,一溜烟跑了出去。
赫连良卿眼珠一转,起身说了句:“爹娘,哥哥,我吃饱了。”也小跑着冲出房门。
看着妹妹跟着跑出去,赫连良平喝了口酒,说道:“娘,您快些吃,吃完了去看着点儿,别出什么乱子!”
“在家里能有什么乱子?”夏锦儿脱口问道。可看到赫连良平那张深沉的脸后,也是轻叹一声,“行吧,你们聊,我也吃好了。”
一眨眼,屋内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良平……”
“爹!”赫连良平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便率先问道,“忠伯可告诉您小满入狱的事了?”
“嗯,说了。”赫连齐道。
“您可知道他为何会被捕入狱?”
赫连齐摇了摇头,他现在虽是赫连家的家主,可赫连家大事小情已经全部交到这个儿子手里,尤其是有关项小满的事,更是赫连良平一个人说了算,他不发话,没有人会主动过问。
“前阵子刺史府的事您知道吧?”赫连良平又问。
“知道!”赫连齐点了点头,他喝了口酒,突然眉头一皱,“良平,这件事……”
“是我做的。”
“小满被抓也是因为这个?”
“不全是。”
赫连良平打了个哑迷,沉吟许久,才将刺史府事件的始末全部讲了出来。
赫连齐听完,不禁又惊又怒:“丧心病狂!一群没心肝的畜牲!”他骂了一句,又沉声问道,“你为何没把那个赵济伯一并宰了?”
赫连良平微微摇头:“他好歹也是一州刺史,一个主簿已经让刘文泰大为恼怒,若真杀了他,只怕邺邱城将会鸡犬不宁了。”
赫连齐对此表示赞同,他也知道那刘文泰的秉性,虽然官拜平东将军,却是一个武艺平平,智谋平平,好大喜功的无能之辈,与其兄长,也就是当年那个灭凉先锋刘文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赫连齐端起酒杯,拿到唇边又放了回去:“此事后面应该还有主谋。”
“我也如此猜想,只是……”赫连良平叹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寻常,东召许多地方都有此类事情发生,他杨平州没这个本事,他是洛王府的人,可我让秦光查了,洛王整日躲在王府花天酒地,极少出门,也从不见客,应该与此事无关,我也派人解救了一批孩子,但是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会不会是朝中某个高官?”
“应该不会。”赫连良平微皱着眉,分析道,“东召朝堂混乱,齐王把持朝政,各级官吏也分成了数个阵营,没有哪个会愿意别人在自己的地盘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
赫连齐默默点头,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已经试着顺藤摸瓜了?”
“藤太长了,摸不到。”赫连良平又喝了口酒,接着说道,“秦光抓了不少的拐子,他们一旦被抓便会自尽,如同死士一般,想着跟踪他们,可跟到最后,见到的最大的官也只是县令一级,之后便再无音讯。”
赫连齐沉默了,这个迷雾太深,让他无法看清,他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才又问道:“你把书院开在城西,到底有何深意?”
赫连良平再次摇了摇头:“没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