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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眠的夜晚过去了。
沈易坐在窗前,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凝神看着窗外。天气预报说昨晚会下雪,可是他从昨晚坐到现在,天已蒙蒙亮,连半片雪花的影子都没看见,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置身室外,整个人快要被冻成冰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在这之前,他坚信自己的推断没有漏洞,可是洛城的死却让他坠入云雾里。
洛城的尸体于雾江的浅水区被发现。经法医林希鉴定,死亡时间是12月12日凌晨两点至4点。肺部有大量积水,推断是死前被投进雾江。手脚被绳索捆绑住,但双手被捆于身前,并非身后,而且她的手脚被捆绑的位置虽然有瘀痕,却不严重,足以证明洛城没有太大挣扎。同时在洛城的牙缝里发现一些纤维,经化验证实,属于捆绑其手脚的绳索纤维组织,据此推测洛城临死前咬过绳索,应该是想咬开绳索逃命。除此以外,身上无其他伤痕,左肩有个五芒星烙印。
疑点接二连三涌现出来了。
第一,如果洛城临死前并无太大挣扎,为何会咬绳索导致牙缝留有纤维?假设洛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遭到捆绑,醒来后试图咬开绳索,当一个人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捆绑住,势必拼命挣扎——既然洛城会咬绳索,为什么没有太大挣扎?难不成觉得挣扎也是徒劳,于是放弃了?这不合情理。
第二,洛城的双手为何被捆于身前?凶手不担心她把绳索咬开吗?
第三,凶手为何将洛城扔进雾江?扔进雾江倒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为什么扔在浅水区?难道是希望警方尽快发现尸体?
第四,洛城是在死前被扔进雾江,也就是说她左肩的五芒星是死前烙下的,她干吗没有挣扎?就算是不知不觉中烙下的,那么凶手将她扔进雾江的时候呢?她仍然没有挣扎?
唉,问题回到了第一个疑点。
沈易用力捏了捏眉心,为什么洛城的死亡时间是12月12日凌晨两点至4点?那个时候宋亚东正在医院照顾宋教授,有医生、护士为证,也就是说,他有着铜墙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宋亚东明明就是连环命案的凶手,这个铜墙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疑点沈易尚未想明白,比如宋亚东为什么留着余婷的地址?他跟华翌帆夫妇有何关系?当日从华翌帆的住处落下一个花盆,应该就是宋亚东的杰作,可是当沈易拿出宋亚东的照片,余婷为什么否认见过宋亚东?她说回娘家了,当真回娘家没见过宋亚东,还是故意隐瞒?
正想着,苏晓敲门进来,将早餐放在桌上:“一夜没睡吗?”
“睡不着,查到了吗?”
“嗯,洛城曾经向华翌帆借了50万,不出两天就还了。华翌帆抵押房子,向银行贷款50万,应该就是借给洛城,他们俩曾经是大学同学,华翌帆暗恋洛城,但毕业后彼此没联系,洛城这是忽然向他借钱的。还有,这次借钱是为了给宋亚东开发型屋,后来宋亚东说那间发型屋的老板不转让了,所以洛城把钱还给华翌帆。我们还跑了一趟步行街,那里根本没有发型屋要转让,我们还查到宋亚东多次到康泰诊所,主治医生是——华翌帆。”苏晓像背诵课文般流利地说出调查结果。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沈易疲惫地挥了挥手,想起曾经跟宋亚东的一段对话——
“听说你想开一间发型屋?真有此事?”
“100万元准备好了,可惜发型屋的老板忽然改主意,不想转让了。”
“拿下一间发型屋居然要这么多钱!”
“当然了,那里的设备齐全,店面大,地理位置好,就在步行街。本来那老板要出国,所以才转让,现在又说不出国了,真是儿戏。”
沈易不免心酸,宋亚东的用心良苦让他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怎么也透不过气来。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兄弟,如今要亲手抓他,怎能不教人心伤?
走出公安局,沈易裹紧外套,他又想起那晚跟宋亚东一起抓住两个小偷的情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优秀的一名法医,就这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想着想着,沈易只觉鼻子发酸,眼眶瞬间湿了。
华翌帆正在吃饭,抬首看见来人,顿时发愣,随即爽朗地笑开了:“是沈队长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真是两口子啊,那天沈易去华翌帆的家,余婷见他也是这句话。
华翌帆热情地将沈易迎进诊室。
沈易在沙发上坐下,说道:“真不好意思,午饭时间来找你。”
“哪里的话,只要你来,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说话间,华翌帆往杯子里放进茶叶,走到饮水机旁,“沈队长可是个大忙人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来找我有事吗?”
“洛城死了。”沈易直言道。
华翌帆手臂一抖,茶杯摔在地上,开水也泼了他一脚,但他丝毫不觉得烫,也丝毫不在沈易面前掩饰他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与悲痛。沈易既然来了,想必早已查到他对洛城的爱慕。
华翌帆颓然坐下,就像被人掏空五脏六腑,好半晌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凌晨,尸体被抛在雾江的浅水区。”
“你是在怀疑我吗?”华翌帆满脸的痛苦表情。
沈易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洛城曾经向你借钱,是吗?”
华翌帆点点头,说道:“那天我忽然接到她的电话,把我吓了一跳,因为大学毕业后我们没有联系,只听说她嫁给一位教授。洛城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处处为他人着想,她向我借钱肯定是走投无路了,她说是教授的儿子准备开发型屋,得赶紧付钱。”
“所以你把房子抵押,向银行贷款50万?”
“是的,但洛城借钱比较急,我找朋友筹到50万,后来我通过货款把钱还给朋友。只是没想到洛城那么快就把钱还给我了,之后我们没有联系了……案子有眉目吗?”
“还在调查。对了,你认识这个人吗?”沈易从衣袋里拿出宋亚东的照片。
华翌帆有些意外,他当然认识这个人,前两天他还问华翌帆:“倘若有一天你知道我杀了人,还当我是朋友吗?会不会向警方告发我?”
没想到警方来得这么快。
华翌帆想了想,说认识,此人多次过来就诊。
“应该还去过你家吧?”
“去过一次。那天我正好休息,他说有急事找我,说得挺着急的,我就让他过来了,当时余婷刚好回娘家了。”华翌帆有些惊讶,料不到沈易连这个也查到了。
“大概几点,你还记得吗?”
“他是下午4点半去的,差不多6点离开。”
“那天我跟小诺从楼下经过,小诺险些被楼上扔下来的花盆砸中,花盆正是从你家阳台扔下的。”
华翌帆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难怪第二天余婷给我打电话说你过去调查,原来是为了此事。余婷当时吓坏了,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你一走她就给我打电话。”回忆当日的情景,宋亚东心情糟糕极了,非要华翌帆陪他喝酒,华翌帆只好跑到楼下买酒,如果花盆真是宋亚东所扔,应该就是在华翌帆下楼买酒时扔的。可他为什么用花盆砸朱诺呢?华翌帆不解,但他没有把这个细节告诉沈易。
“前段时间余婷是不是收到几个来历不明的包裹?”
“是的,一开始她以为是我买的,我劝过她,既然不是我们的就不要签收,但是她不听,还说快递单上的地址和姓名就是她。我也纳闷呢,我们明明没买过那些东西,为什么寄到我家呢?沈队长,这些包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关系到一连串谋杀案。”
华翌帆顿时脸色大变:“有人嫁祸给我们?是谁?”
沈易指了指宋亚东的照片,正色道:“不是别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