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不论如何,你今日必须死,便是你重新拾起那杆枪头,也改变不得什么。”
储禄山的手悄悄探向眼间,他在此刻已然准备出手。
从当日在下马坡相遇至今,两个人一路并肩作战,倒也算是积累下了难以言喻的友情,只是在此刻,那所谓的友情却变得极为的孱弱,三言两语之间,便是被两人彻底斩断了。
陈白帝在日前,在岳江阁楼之上与诸路高手,尤其是唐奕交手之后,早已经变得极为的暴戾,体内嗜血之气早就已经压抑不住,想来如果不是当天晚上小初彤进入他的房间,写下了那一个静字,陈白帝根本就压不下去。
然而第二日,便又是一场血腥大战,陈白帝动了杀机,险些将唐奕彻底废掉,然而于他心中的那一股暴戾仍然是挥之不去。
陈白帝看着眼前的储禄山,虽然两个人从来都是并肩作战,没有交过手,但是在眼下,两个人却都是在竭力寻找破绽杀死对方。
只是,高手作战,最先需要做的便是寻找到对方的破绽。
陈白帝目光如电,在储禄山刚刚想要动的时候,便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暗暗做了防备。
储禄山叹息一声,再无动作,苦笑道:“十五年前那场国战,我曾有幸见过黑袍军师几面,跟他学了几手微
薄的相面术,陈白帝,不论你如何隐藏,你的杀心都太重了,便是我见惯了生死无常,在你面前仍有些胆战心惊,今日我只求你一件事,入王府之后,能够少杀几人,此事错不在别人,唯储禄山一人而已,与义父无关,与小王爷同样无关。”
陈白帝摇摇头,双掌按在肋下。
青衫将军见到这一幕,颓然无力地坐在地上,喃喃道:“罢了,只希望陈小兄在见到令妹之后,能够速速离去,切莫长久逗留,若是遇上那个右手只有半截食指的人,还请莫要与之动手,否则,储禄山便是死也难心安了。”
陈白帝微微蹙眉,沉声道:“镇西王府隐藏的高手?”
储禄山摇摇头,眼中有一瞬的恍惚失神,微笑道:“他叫唐荆轲,是义父的长子。”
陈白帝没有接话,看着大锅中再次升腾起的水雾,将木桶中的冷水浇入灶孔,火光渐渐弱了,嗤嗤声不时作响。
人死灯灭,火熄人离。
储禄山渐渐平静,直起腰身,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天,并指戳碎喉骨。
一行血水从唇角流出,就像横贯脸上的那道伤疤。
他临死时喃喃道:“义父,储禄山去了。”
陈白帝走上前轻轻合上他双目,不再看他,转身离了这座后院。
一路疾行。
他心室承
受的重创在今夜晋入炼气三重境之后,已然消散,唐奕难以驾驭的那道浑厚玄气被他借力打通心脉处承盈、幻血、朝天阙、死关四道玄关,而后便被体内千百股错连的细致经脉汇成二十三路回流通窍、百川归流入真元气海,横无阻隔。
死关未过,万事皆休,若然成了,便如涅槃。
这正应了第九页泛黄册子中的最后三句话。
陈白帝已不再是个瘸子。
京师洛水城十二座岳江阁青衣高手分布四方,伺机而动,数百对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气机外泄极度危险的夜行者,破天荒地没有出手截杀。
只因为那位总镇主说了一句话。
“他与唐荆轲之间,必有一战,不在今夜,便是三日后。”
月黑风高夜,最是杀人时。
……
南昭,京畿,镇西王府。
叫石头的孩子从南城闹市中取到一把三十六斤重的长剑后,便急匆匆奔往镇西王府,他的脚力已算得上是奇快了,然而并未停歇多久,要等的人就已出现,石头尚且来不及去震惊,便连忙将重剑递上。
“要我跟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
“你知道灵初彤在哪里?”
“不知道,但我比较擅长找人。”
石头瞪圆了眼睛看着那道快速离去的背影,呼吸渐渐急促,他抬起手使劲
揉了揉脸,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在刚刚那人握住剑的一刻,气势节节攀升,冷冰冰不似活人,竟让他觉得面前站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将要出鞘的长剑。
石头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更不会想到,那道背影将会让自己用一生去仰望,在未来的六域之上,当他够资格真正站在那人身后的时候,他才懂得,这种气势叫做杀气。
而那时,他一共杀了一千三百六十二个人,才初具这种气势。
镇西王府占地三十亩,中起九座封闭式连立宫阙楼阁,取数之极致,其后更有楼台建筑无数。迎面两侧各有一处莲花亭,端立于水上,水中有巨大花岗石浮于水面,以作台阶,四面长廊纵横交错,曲折回环不定。横穿府道,脚下便是琉璃大缸汇成
的路面,其内盛水数万斤,水内植有水莲花、极具韧性的三寸莲水草,游着五彩斑斓的过江鲫鲤。
径上三十三层台阶,便至正阁前,上有护卫军近百人来回巡视,陈白帝腾空而起,掠地无声,攀到檐梁上后缓缓推门,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入其中。
九座连立楼阁内有三层,有无数过道,正对面雕花紫檀髹金漆巨柱上悬着一块硕大匾额,上书草隶“中则不择”,陈白帝倒拖剑,重剑出鞘时长身而起
,一剑斩向那匾额,只听一道喀喇声响,锋芒乍现时便即收敛,匾额一分为二砸在地上,瞬时便有无数回声在整座楼阁内回荡。
紧接着,一道道刺耳的铜铃声响起,金属丸不知疲倦地敲打着薄薄的铁片,似是催命符一般,三层楼阁中有脚步声略显紊乱后便整齐划一,无数身披轻甲的护卫尽汇聚在此处。
陈白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上空无数银线串联起的铜铃,默默念了句好剑,弓起身形,一脚踹在边侧一扇木门上,整个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行,三十六斤重剑笔走龙蛇,虚与委蛇,溅起无数血珠,身后,那一扇木门上,一丝丝裂痕悄悄散走,崩溃了白色窗纸,接着炸裂开来。
一剑断脚筋三十六,便有三十六人在惨呼声中跪倒在地,陈白帝一掌拍在地面,站定身子,转身看向身后。
适才他故意一剑斩断匾额,触发了半空中的铜铃装置,便是想看这些人究竟会如何行动,以便推断出唐奕所在的位置,现在,他知道了。
陈白帝并不刻意握剑,三十六斤重的精铁在他手中却如有灵性般,剑走直线,锋过中段时陡然逆转,接着倒提剑撞向护卫军,陈白帝抖手挽出一道剑花,锋芒毕露,血珠串连成线却又被撕断开来,滴滴答答,甚是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