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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还是在老时间来到了待鸳楼。他现在也不走待鸳楼正门了,而是走待鸳楼的后院小门。待鸳楼正门是给客人准备的,待鸳楼里面做工的人基本都是走后院小门。值得一提的是,待鸳楼后门就是那条摆着面摊的小巷子。李沐来的时候也和面摊上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
李沐轻车熟路地走进后厨,然后开始忙碌起来。昨日徐重说过今日他不会来,所以一切都得靠李沐自己。
李沐清洗着食材,洗净之后又将可能用到的切了切,码在盘子里,以备不时之虚。然后他又打开了柜子,查看了一下里面昨夜备下的各色馅料。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要准备些糕点的。于是就拎了一袋面粉,准备和面。
这个时候,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了。侍女小荷走了进来。
小荷和沈璃一般大,不过外表看上去要比沈璃稚嫩。虽然模样不算标致,但是皮肤倒是很水灵。她看到后厨只有李沐一个人,走到李沐跟前说道:“李哥,茵茵姑娘要三碟下酒小菜,还有一盘酸梅陈皮糕。”
“什么时候要?”李沐刚把面粉倒出来。
小荷想了想说道:“先备着吧,茵茵姑娘说一会高老板会来,所以要提前备好。”
“好,知道啦。”李沐答应了一声。
小荷通知完李沐,便走了出去。
李沐回忆着昨日徐重指点的地方,打开另一边的柜子,里面有炸好的花生,切了一半的猪耳,还有其他各色下酒菜。现在天气炎热,徐重怕坏,所以也没备太多。李沐看了看,从碗柜里拿出三个碟子。他倒了一盘花生,切了一只猪耳,然后又在一旁的水盆里扯出一条海带,切了一段,细切成丝。
海带丝带着一丝墨绿缠在小碟里,李沐又撒上了红绿辣椒丝,倒上香醋,淋上香油。做了一盘麻辣海带丝。海带入味不易,李沐倒不怕浸得太久泡烂了。反正现在天已经擦黑,小荷说了一会,那么应该也不会太晚,正好入入味。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沐开始准备所谓的酸梅陈皮糕。这糕点是茵茵姑娘的最爱,其实也不过是陈皮切碎做馅,中间加上一颗酸梅,然后揉进面皮里。
李沐一点点地准备着。昨日听徐重说起,待鸳楼里的姑娘有二十一人,其中四人为清倌人,其余的都是开门迎客的。清倌人那里需要的东西可能会多,因为只谈风月不谈情色,总得找点什么东西下酒饱腹。至于其他的,酒菜需求就没那么高了。毕竟,圣人有言,食者,色也。色者,也可以是食也嘛。有事情办,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当时李沐就觉得徐重说的那句圣人之言是篡改了原意,不过徐重本来就是为了表达那层意思。所以也没有反驳。
时间一点点过去,厨房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和曲乐,待鸳楼的夜生活,已经开始。李沐在厨房东忙西忙,一刻都没停歇。客人上门的时候,就是李沐最忙的时候。等到姑娘们都差不多有客了,李沐才闲了下来。
李沐在后厨通往小院的门槛上坐下,歇一口气。他才刚坐下呢,轻柔姑娘的侍女小蝶却是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李哥,不好啦,两个客人在轻柔姑娘房里打起来啦。”小蝶急匆匆地说道。
“啊?”李沐没想到徐重说的顺便料理麻烦这么快就来了。
“快点吧。阿良和祖哥都拉不住他们了。”小蝶催促道。
李沐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在小蝶的引导之下,李沐穿过大厅,从一旁的楼梯走上二楼。一走到二楼走廊,就看到有四个人扭打在一起,而小蝶口中的阿良和祖哥正夹在中间劝架。阿良和祖哥就是那两个杂役,李沐来了之后才知道,待鸳楼杂役有五个人,他们只是其中之二。
根据衣服来看,其中三个穿得明显比另一个人好,看样子这三个人是一伙的。这样一来,那一个人的未免太势弱。他已经被那三个人压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人正骑在他胸口,挥着拳头打着他的脸。那人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似乎是上了年纪。
“住手住手哈。”李沐一溜小跑跑上去,抓住了正在打人那男子的拳头。
那人拳头被李沐握住,不由偏过头来,瞥了李沐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开!”
“客官,消消气消消气。”李沐没有放手,赔着笑脸劝道。
俗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这位客官是在气头上,显然没把李沐当回事。李沐想了想,单手用力,捏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吃痛,皱眉大呼道:“干什么!放手!”另外两人见他吃亏,连忙转了目标,挥拳向李沐而来。
李沐刚想动手,但是觉得自己在这出手不好,所以干脆凝气于胸口,让他们两人的拳头砸在胸口上。“呯呯”两声,李沐顺势摔倒在走廊里。但是阿良和祖哥却趁机拖开了另外一人。
那两人虽然力气大了点,但是没有真气,说明也不是练武之人。所以李沐很快站了起来,又拦在了两伙人之间。
“客官,客官,二位消消气,消消气。”李沐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因为他确实也想不到什么好劝解的话。
这个时候,小蝶带着罗妈妈风风火火地走了上来。罗妈妈一瞧,立刻急道:“哎哟,杜大少哟,这是怎么啦?怎么打起来啦?”
刚才骑在另外一人身上打人的男子恨恨地说道:“罗妈妈,你这是看不起我么?今晚我早就约了轻柔姑娘共度春宵,定金我都付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他来?”
杜少很是霸气地一指,李沐这才发现刚才被按在地上打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头发花白的人,年纪也不算大。看上去应该正值而立之年,李沐之前也是被他花白的头发给骗了。
那人嘴角流血,但是还是拽得很,他对着杜少笑了笑,然后“呸”地一声,吐了口血痰。
“嘿,这老小子真是拽,少爷,看我怎么收拾他。”杜少身后的人立马跳了起来。
罗妈妈连忙靠到了杜少身上,用手抚摸着杜少的胸口,说道:“杜少且慢,待我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人。然后你再收拾他也不迟啊。”说着,罗妈妈冲杜少挤了挤眼。
杜少揉着手腕,看着罗妈妈。他说:“你去。”
罗妈妈一扭一扭地走到花白头发的那人面前,她习惯性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发现对方穿戴普通。而看他气质,更像是三十多岁,一事无成的懒汉。不过,他为什么敢大摇大摆地走到轻柔姑娘房前,和杜少这样一看就不好惹的人争风吃醋呢?
罗妈妈还在思考,那人却抢先开口道:“喂喂,老鸨,你刚才说的话,我可是听到了啊。”
罗妈妈混迹风月场多年,被人抢白一通,没有半点羞愧。她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客官,轻柔是我们楼里的头牌。她接客向来是预约的。这是南边元贞车马行杜老板的公子,三天前他就预约啦。”三言两语,罗妈妈即说明了待鸳楼的规矩,又暗自点了一下杜少的身份。只要眼前这个人不是傻瓜,那么就应该会在心里衡量一下了。
那人皱了一下眉头,“车马行老板儿子?什么鬼?”他从怀里掏出一物,冲着罗妈妈扔了过去。罗妈妈伸手一接,定睛一瞧,发现自己手中是一块令牌,白玉质地,只是一眼,罗妈妈就知道玉就是卖了她这楼,她也买不起。
这下,罗妈妈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
那人咧嘴一笑,张狂地感觉铺面而来。李沐站在侧面,也能感受到此人潜藏着的霸气。那人双手慢慢上抬,拢在头发上,十分做作地假装顺着自己的头发,“老鸨,你识字的吧?把上面的字念出来呗。”
罗妈妈拿着令牌的手颤了起来,“天八。”令牌上面,写了一个大的天字,天字下面则是一个小一点的八字。
那人摆了摆手,“不是这么念的,应该这么念。天字第八号。”
“天字第八号?”罗妈妈已经有些呆滞了。而一旁的李沐却是悚然一惊。
“对对对,背面还有字呢。”那人笑道。
罗妈妈翻过令牌,只见上面写着:“特赐西门弑,天字宗师之位。”罗妈妈双腿一软,身后的阿和连忙去掺住了她。西门弑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从罗妈妈手中抽走自己的令牌,走到了杜少爷身前。
“杜少,恭喜你啊,你刚才可是打倒了宗师堂天字第八号宗师,而且还是骑在他身上一顿王八铁拳。”西门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可只拍了一下,杜少就已经软倒在了地上。刚才他身后说着要收拾西门弑的跟班也是脸色煞白。
西门弑拍了拍手,说道:“你们不要紧张啊,放心,我不杀你们。杀你们是要扣俸禄的。你们走吧。”西门弑依旧是笑嘻嘻的。
杜少却再也受不了了,他哀嚎一声,没命地爬下了楼梯。他身后两个跟班立马跑了下去。
罗妈妈还没缓过劲,“大……大大……大人……”她是真的被天字号宗师这个身份给吓住了。开玩笑,天字号宗师,全天下也只有十个人。各个都是武功惊人,同时在限定的范围内掌握着权势。这样的人,罗妈妈平日里别说见了,听都不一定听说过。现在一个第八号宗师出现在自己楼里,却被自己当成不懂规矩的懒汉,还明着暗着地说人家。这不是得罪是什么?
好在西门弑的性子似乎是把这件事当成有趣,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玩了。你们下去吧。我去看看你们楼里的头牌姑娘。怡红院我都逛烂了,也不知道地元河之外,还有没有野花灿烂。”
罗妈妈如闻大赦,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楼下走。李沐连忙快步跟上,假装搀扶着她。李沐这样做的理由,却是想要尽快离开那个西门弑。
熟料他刚迈开步子,身后的西门弑就叫住了他。“哎,刚才救我的小哥,我怎么觉得你有几分面熟啊?”
李沐听到他的话,浑身一凛,一股寒气直接从脚底升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