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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箱子里的美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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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琴音,竹林里的沙沙响,近处泉水叮咚。

半月清辉洒落,不远处灯笼挂在屋角。

而亭中并没有灯,但是一点都不昏暗,因为那旁边的溪水中倒映的月亮,竟是格外的清晰,像是水中有一个月亮,正从水中照入这亭中。

远处屋角那灯笼照射过来的光,落入这亭中已经是极为微弱,但是这里亭中一切能够反光的器物都像是接纳了那一缕光,化为一团团一簇簇的光亮。

微弱的灯光照在上面,便似有灯火蕴结其中,让这亭子很是明亮。

其中那水中倒影的月亮,照射进来的月光,是来自于谢安澜的法术。

那些能够反光的器物上蕴结成的火光,却是来自于祝恪的法术。

赵负云做为客人,自然是没有动,没有去展露什么法术。

“说来也是惭愧,我辈修士,本当以修行为重,无论遇上何种事情,只管砥砺前行便可,不必过多的被俗事牵绊,然而我谢安澜自诩心境颇佳,但在面对负云道长所在的天都山这等大派时,仍然心生忧虑。”

“不仅是我,整个广元府皆是如此,我知天都山乃是玄门正宗,并不会做一些什么过激之事,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有镇南王府,那边有朝廷,皆是庞然大物,如巨兽搏斗,我等小家小户的,身处其中,抬头看是满天尘埃,低头只能够看到方寸之地,实在不知如何自处,还望负云道长教我。”

他说的很技巧,也很有意思,没有问直接的问题,而是说了自己这些小家族的状态,让人觉得小家族的难,然后便是请教该怎么办。

而不是问赵负云天都山到底想干什么,也没有问天都山与王室的合作到什么地步,也没有问天都山想把镇南王府怎么样。

不仅是谢安澜在看他,旁边的祝恪也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赵负云。

那一直夹缠于风中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缠绕于竹林枝头不肯远去的风,此时也只是摇着竹叶而不出声。

此亭之中已禁声,声音不达外面。

赵负云心中既可以说是没有答案,也可以说是有答案,只是那是站在他的角度来说的,于天都山有利的答案,他心中早就有词,但依然是沉吟了一下,端起面前的一杯花茶,轻饮一口,然后说道。

“我们既是个修行人,也是一個家族或者山门的一份子,无论做什么,都当选择于己于家族或山门有利的方式,若是仅有利于己,而不利于身后所在的家族或者山门,如此,纵有千般好处,也不可取,你们觉得是不是?”

赵负云反问了一句,显然这是在确定彼此的观念是否一致,当然,这也是在向两人事先说明,大家在这里说的,都不能够仅代表个人,所做的都是需要顾忌身后的门派和家族。

无论是赵负云还是谢安澜,这个时候都不可能说什么仅代表我个人想法之类的,在这里,个人的想法别人也会当是你山门或家族的想法。

“负云道长说的是,我辈出身于家族和门派,一举一动,在别人的眼中都是家族和山门的意志,若是有哪一天家族败落而山门覆灭,而自己却反而得了莫大的好处,难免会被人说出卖家族和同门。”谢安澜回答说道。

“我修为浅薄,祖师堂之中都未点魂灯,只能说些我所知所想的。我们天都山从未曾想过要霸占或者夺取什么地方。”

“只是助大周王室来这里开办道子院罢了。”赵负云也确实没有说谎,至少他知道的也就是天都山与大周王室合作,在他落实道子新政。

当然,对于大周朝廷来说,天下散修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果能够将之收拢,便是对于朝廷力量的一次巨大巩固,这是从整个治国的大层面来说,是一件极佳的国政。

“而诸位所在的家族,扎根于这一片大地,开辟灵田,灵山,豢养灵兽,种植灵药,宜安稳,不宜迁移,天下若是动荡,受伤害的只怕就是诸位安稳行商种药的世家了。”

“而高兴的则是那些盗匪劫掠凶徒,他们到时会趁机霸占粮田,抢夺灵山福地,原本深闺里的小姐们,恐怕也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争一份修行资源,或者讨好一些卑劣之辈。”

赵负云的话,谢安澜产生了很多的联想,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局动荡不安,一个家族和个人,在面对风浪之时,有时候个人还能够随时离开,而家族则如一颗扎根于大地的大树,在大风之中,只有折枝或被连根拔起的可能。

原本依附于家族的人,在那一天,连散修都不如,都将成为风雨之中的蛾蝶。

虽然家族里有他讨厌的,但同样有他喜欢敬爱和热爱的。

他没有出声,只是听着。

赵负云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你们需要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谁为本地带来灾劫,谁便是你们的敌人,如果灾劫不可避免,便要及早做打算,无论迁移也好,还是等着臣服也罢,至少要是以保全家族为目的。”

他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亭子里一片沉默之后,最终是祝恪打破了沉默,只听他说道:“广元大地,即将血雨腥风。”

“但天都山要的是此地的人们安居,而不是要这里生灵涂炭,至于别人是不是把这个放在第一位,那便要问问他们的想法了。”赵负云说道。

“好,得负云道长的真挚之言,我谢安澜感激不尽。”谢安澜说话的时候站了起来,朝着赵负云作了一个长揖之礼。

一切便到此结束,风再入亭中,里面的光华在风中散去,旁边小溪流之中的月亮也被水冲散为一片破碎沉白色。

他们送赵负云到门口后又回来了,祝恪与谢安澜再一次的坐下来,这一次亭中没有灯光,只有亭外的月霜落在地上。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谢安澜问道。

“我觉得是。”祝恪说道。

“有什么根据吗?”谢安澜问道。

“没有,就是感觉。”祝恪说道。

又是一番沉默,谢安澜今年不过是四十余岁,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相对于一个筑基修士来说,他还很年轻,只有过了一百五十岁,若没有晋升紫府的话,身体脏腑器官才会慢慢的走向衰败。

筑基修士,总难免会有一些延寿之法,而真正的寿元败亡,一般却都在近两百余岁。当然,若是因为与人斗法而伤了根本的话,自然就寿元短一些。

在整个广元会之中,一个筑基往往是一个家族顶梁柱,谢安澜虽然不是家族的掌权人,却可称得上接班人,是谢家最年轻的筑基,所以他的话,在家族之中是很有份量的。

这一次他来接触赵负云,自然是得到了家族之中的首肯,从赵负云这里获得的信息,也将在各家族之间传播。

……

一间两居室的平房前,有一个身穿天蓝色道袍的人站在阴影里。

月光照在他面前那座平房门上,透门缝而入。

桃宣之抬头看月亮,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家乡那边,每逢月圆之时,便要朝天空的月神祷告,以祈祷自己家宅安康,祈祷下一个月能够再团圆。

他站在那阴影之中,看着天空的月,在心中默默的祷告着,希望月神保佑自己此行顺利。

刚刚他随着一起巡逻之时,发现了一道阴影,然后便一直跟着来到了这里。

来到门前,伸手推门,那门是虚掩的,吱呀一声干涩的门响,门开了,月光铺在这堂屋里的地上,形成一块白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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