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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远发现，对面的老人家说话的方式很特别，每说一句话都要反问一次，好像是必须再次确认一下卓远是否听懂，或者卓远是否认可他的说法。
而且，每说一句话，都要点一下头。
“我做不到，我害怕，我全身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余纯顺的情绪有了些起伏。
卓远紧盯着余纯顺，仍旧没有说话。
余纯顺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也在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接着，他的手松开了手里的名片，在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刀。
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把刀。
那是一把水果刀，粉色，样式很普通，任何一个杂货铺里都能买得到这样的刀。
算上刀柄的话，估计有二十公分长，刀柄占了一半的长度。
卓远看了一眼余纯顺，说道：“我能不能把刀拿走？”
余纯顺点了点头，并没有抬眼看卓远，而是仍旧盯着那把刀。
卓远把刀装进一个信封，出门交给了小钱，让她暂时保管。
然后，回来继续等待着余纯顺自己开口。
卓远知道，有些当事人不会轻易地去讲述自己的过往。
“要抽烟吗？”卓远低声问道。
余纯顺摇了摇头。
卓远给他又续了些热水。
又过了一会儿，余纯顺开始讲了
他的故事。
他讲得很慢，而且总是要跟卓远确认一下。
他叫余纯顺，今年48岁，夕城市本地人。
他的前半生，一直很顺遂。
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他辞别父母，去了邻市——群江市开始打工赚钱。
在一次去朋友家吃饭时，饭桌上认识了吕玉兰。
他清楚得记得，那天，她穿着一条粉色格子长裙，长发飘逸，明眸皓齿。
她刚刚参加工作，是一名幼儿园老师。
他那时，在一家空调经销商的店里做学徒，学习安装、维修空调。
他觉得能追到她，是自己三生有幸，祖坟冒了青烟。
两个人很快陷入热恋，都认为对方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周围的朋友，也都夸赞他们两个人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尽管遭到了吕玉兰父母亲的反对，但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还是顺利地娶到了如花似玉的吕玉兰。
结婚两年后，余纯顺的老板又盘了一家新店，便将原先的店放心地让余纯顺来负责。
成为了店里的负责人，余纯顺的工资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原本不看好余纯顺的老丈人、丈母娘，见女婿踏实、肯干，对自己的女儿又百依百顺，便也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外地女婿。
升职加薪之后，余纯顺最想拥有的，便是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跟吕玉兰商量之后，又从老丈人、丈母娘处借了一些钱，余纯顺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买了一个房子。
没过几年，他就还清了向老丈人、丈母娘借的钱。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那时的余纯顺，心里总是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