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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喜欢这些现代瓷?”双方已经算是熟悉,见李承这般模样,杜老问道。
现代瓷?李承一怔,想起此时还没有“官窑”的称呼,笑着放下茶杯,点头答道,“这是您老从醴陵窑口买来的?”
“嗨,买什么买。”杜老右手摸摸地中海,回忆道,“我不是做地质矿产的么?六七十年代,经常被派驻醴陵,帮他们找石英砂、高岭土什么的。那些年没什么风味特产送,他们就陆续送了我们不少他们自己出产的茶杯茶碗什么的。”
我去!还有这一说?
李承双掌一拍,喜道,“杜大妈,家中还能找到这些瓷器么?我五百一件收!这些东西在侠州,很受欢迎的!”
“哎呀,这些也能卖钱?我这就去给你找找!家中还有一些。噢哟,早些年打碎不少,太可惜了。”老太太立即起身奔厨房,边走还边惋惜。
1992年收藏家吴玉敏,曾经在景德镇以五百元一件的价格,收走六百多件7501瓷器,开始红色官窑瓷器的行情看涨。但那是景德镇官窑产品,而醴陵官窑瓷,此时还未被重视,市场上有大量存货,李承报价五百一件,不算低。
“这些东西在侠州有市场?那醴陵瓷厂的那帮人,说是货卖不出去,又是怎么回事?守着金疙瘩要饭?”
李承哭笑不得,挑简单的给他解释两句,“研究所送给您老的瓷器,和市场上出售的东西,那是两个概念。另外,醴陵现在差不多有三四十家窑口窑厂吧?也不是每家窑口都能出精品瓷。”
一
解释就明白过来,杜老哦了一声,抬头笑笑,“当年和我一样,支援醴陵瓷器研究所的,还有好几位,稍后让海滨跑跑,问问他们家有没有。”
“那真是太好感谢了!”李承暗自庆幸,今天早晨救人救得很值啊!
让他觉得更值的还在后面——杜海滨夫妇终于出卧室了,手中捧着三只锦匣。
“这是……”李承立即起身,从杜海滨那里接过上面的一只锦匣,粗略看一眼,浓郁的极北国花纹风格。
“这是我五四年留学基辅,很偶然的机会,入手的三件十九世纪二十年代的极北国皇家瓷器厂的东西。”杜老显然对这三件东西非常得意,说话时都带有修饰词,“极北国皇家瓷器厂,你应该知道吧,号称夕羡最华丽瓷器的制造基地。襄南博物馆的文馆长看过,想要收录被我拒绝了。他说起过,这三件都是大师所做呢,至于大师叫什么……瓦列里安叶梅利亚诺维奇加利亚。”
说实话,李承对极北国瓷器不太了解,更不知道瓦列里安是何方神圣,不过,极北国皇家瓷器厂他还是知道,笑着点头,“是么?那我一定要好好欣赏。”
杜老口中的极北国皇家瓷器厂,真实名称叫做圣彼得堡罗蒙诺索夫瓷器公司,是彼得大帝女儿伊丽莎白女皇1744年成立,比英伦的皇家道尔顿(1815年)、韦奇伍德(1759年)成立的历史还要悠久。
它是皇家瓷器专用供应商。
八年后的1925年,在极北国科学院成立200周年之际,为纪念
改善了瓷器制造技术的科学家、诗人、艺术家罗蒙诺索夫,于是以这位学院创始人的名字重新为“国瓷工程”命名,此刻才正式得名罗蒙诺索夫瓷器厂。
罗蒙诺索夫真的改善极北国的制瓷工艺?
其实,只能说他将极北国制瓷工艺的流程规范化,能烧制出来瓷器——当时全欧陆,只有景国可以烧制瓷器,极北国真正的优质瓷器直到十八世纪末才研制成功。
将锦匣放在面前,扁平长方体,长约四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高约十五公分,搭扣翻盖式,应该是二战后重新定制的礼品盒,翻盖式。李承的眼睛落在极具极北国特色的钴蓝网纹刺绣匣面上,一道道网格线,是用金银线攀织而成。
“钴网”这种花纹,是二战后崛起的极北国代表性图案。
1944年画家安娜·亚采科维奇,将一套谢拉菲玛·雅科夫列娃雕塑师的茶具,涂满了这种“钴网”图案。
“李老板连这刺绣都认识?”
杜老留学五年,对极北国了解颇深,伸手摸摸锦匣的刺绣,满怀感慨,“托尔若克金制刺绣,是极北国传统艺术。我现在还记得,当年出席宴会时,极北国妇女身着金制刺绣的华丽场面。”
说就说吧,还眯着眼睛摇晃着脑袋,一副沉醉模样。
幸好这会杜大妈不在,否则绝对挨呲!
托尔若克金制刺绣与丝国的金云织锦,有些类似,但它们更多的用天鹅绒或呢绒面料做底料,成品有强烈的立体感,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盛装物品的盒子,都用金
制刺绣包装,李承越发对内里的物品感兴趣,伸手翻开盒盖。
里面塞有锦缎丝绸,丝国式纹案,应该是杜老后来添加的。
掀开丝绸,露出真容,李承嘶了口气,确实是件好东西
,连忙双手捧出来。
这是一件极北国盘式异形瓷雕盘,椭圆形,长径约三十二三公分,宽径约十五六公分,高约八公分,平足。
李承习惯性端着瓷盘,先翻看底,底款为双头鹰 皇冠图案款,双头鹰上方为皇家瓷器碧水语,下方为1744,正是极北国皇家瓷器1917年之前的原始标志。
顺手用指腹搓搓瓷盘底部,瓷胎略显粗疏,没有丝国精品瓷器的细腻,还真是十九世纪极北国瓷器的特点。
极北瓷器的成形与丝国瓷器不太一样,它更像是从泥陶制品直接跳跃到瓷器,并没有中间的探索过程。因此,极北国瓷器保留有大量的泥塑工艺特点,对瓷胎的质地,要求并不严格。
瓷器的发展,与文化发展一脉相承,十九世纪初,极北国瓷器的制作工艺,跳跃式前进,因此它身上不可避免带有社会的特点——不精细,喜繁缛,好华丽。
在双头鹰厂款的旁边,还有一行蓝色签名款,李承没看懂,估计就是杜老所说的“瓦列里安”。
看来,自己还有必要关注一下极北文,不要求会说,但基本文字需要能读懂。
要知道,极北国可是世界大国之一,这几年经济条件不太好,抄底极北国艺术品市场,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再度回到异形盘最精彩的正面塑
形瓷上。
这是一件风格极为别致的“游蛇瓷盘”。
盘子的整体布局为一处水泽生态,一条水蟒,扭曲着身子,肆无忌惮的横穿而过,惊得水中的鱼儿、龙虾、青蛙,蜥蜴,要么靠边,要么上岸逃走。
该瓷盘上装饰有多种高浮雕动植物形象:蛇、鱼、青蛙、蝴蝶、海螺、扇贝、海草、树叶等,其凸起的“浮雕”将这些动植物表现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创意风格来自十九世纪上半叶的世界流行学院派油画。
不得不赞叹极北国陶艺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有精湛的瓷塑工艺。
没错,它并非瓷雕,而是瓷塑,是由极北国的泥塑工艺直接发展出来的瓷塑,并非一次成型,而是瓷塑师用陶泥一点点堆塑成型,然后在修的天衣无缝,再送入窑口烤干,再度着色,二次送烧,等色料干着后,再度上釉色,三度高温烧制。
整个工艺非常繁缛。
这是一件典型的极北国瓷塑艺术品,非常难得的一件极北国艺术瓷精品!
李承疑惑顿生,这件瓷器,更应该出现的地方是博物馆,而不是一个丝国普通家庭。
另外,杜老看起来平平无奇,他是怎么入手这件极北国精品瓷器的?
这问题,即便涉及到隐秘,还得问,否则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
将这件游蛇瓷盘放下,李承挠挠头,斟酌着话语,“杜老,方便说说您的传奇经历么?”
没错,李承用了传奇来形容自己的疑惑——能得到这样一件镇馆级极北国老瓷器,杜老当年的经历,一定很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