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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彩虹黑曜石手串之后,泰勒又从一排小饰品中取出一根凤簪,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根木质发簪,也能列入拍品中?”
李承的目光落在这根凤簪上,也有些奇怪。
这是一根典型的中式风格凤簪,凤昂首,头顶三褛冠,冠上镶嵌一颗黄豆粒大小的海蓝青金石,双翅展开贴合在一起,翅膀两侧镶十来颗绿松石;凌空飞翔姿态,双爪缩入腹部只露出部分凤爪;凤尾向后飘逸裹住簪杆顶端。
这只凤凰,雕琢的很见功力,相当精彩,而且用料很足,让李承疑惑的是,这么一根精心制作的凤簪,为什么会用一根长约二十五公分的木杆做簪杆?像这种凤簪,往往会使用混银做杆身,档次更好一些的,会用套嵌玉石杆身,怎么也不会用木杆做簪杆?
难不成用木杆套住原本的杆身来藏真?
这是李承的第一想法,可马上又被他自我否决。这不掩耳盗铃么?簪头工艺这么出色,谁都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套住杆身又有什么用?得多愚蠢的人才会这么干!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套嵌玉石杆身折断,后来人不得不用一根木杆,替代原来的簪杆。
他的猜测,与休斯的解释,基本一致,“泰勒小姐,不觉得这根钗的银饰部分很漂亮么?至于杆子,可能不是原配。”
李承伸手,泰勒将发簪递给他。
略一掂量,这配重不对。一枚合格的发簪,配重在杆身一寸左右的位置,否则插发簪时,会经常“坠簪”,而现在这根发簪的重心,基本上已经到了银凤的腹部。
这说明,这根发簪的杆部,就是木质的,没有任何藏真,极有可能是原配玉杆断裂,被人塞了一根削尖脑袋的细木棍。
李承的注意力放在杆身,用指甲在杆身推了推,一道清晰的木纹出现,咦,这是黄熟沉?
黄熟沉是沉香家族中的一种,虽然比不上奇楠沉香珍贵,但也足以用这根筷子大小的黄熟沉,换来等体积的次一点玉石,譬如和田青玉。
凤簪的原主人,为什么宁可用不搭配的黄熟沉,而不采用同价值、明显更合适的玉石?
有点意思哦!
他又伸手捻了年发簪的凤首,混银材质,铜、银含量大约各百分之五十,具备雕琢性、镶嵌性,同时硬度也足够。指腹又在青金石和绿松石上拂过,两者的镶嵌,也很牢固。
李承的疑惑并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盛,以凤首的状态来看,并没有遭遇大力度的摔击,为什么原主人将发簪的杆子换成黄熟沉?
没错,他判定是发簪的主人,主动将簪杆换掉而不是受损被动的置换。
难不成里面真有什么秘密?
不
管是不是有秘密,都得等稍后拍卖,拿下这根发簪之后,才能解开。
李承不动声色,正打算将发簪放回展台上。
休斯却在旁边笑问道,“威尔斯先生师承名家,是古董古玩行中的佼佼者,能为我说说,你对这根发簪的鉴定吗?”
“当然可以。”李承抬头笑笑,将发簪拿到两人中间的位置,“从做工和材质折旧痕迹上判断,这是一根制作于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中叶的丝国北方流派的银饰发簪。有很大可能是出自宫廷,但不能绝对保证。簪杆的材质为一种沉香木,是后来置换上去的,原来的簪杆,应该是玉质的。喏,这就是我的判断。”
休斯笑着说道,“至于时间和材质,我不太懂,不过,这根发簪确实来自于东方。太平洋资产管理部阪州中心的一位经理,捐赠的物品。”
哦?来自和国?李承点点头赞了一句,“东西还是不错的。”
又对泰勒笑笑,“这件物品,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列入竞买名单,挺不错的。”
像这种竞拍,有女伴的一般都是女伴举牌,毕竟是慈善而不是真正的拍卖会,主宾抢的太厉害就有点跌份。他这么说,就是告诉泰勒,这件东西,到时候拿下。
李承将发簪放下,又被休斯抄起来,“因为工作原因,我时常去
亚洲,对丝国文化多少有点接触,丝国古代的女子,经常佩戴发饰,很漂亮的那种,像‘薛宝钗’……这件发饰,究竟是‘簪’,还是‘钗’?我的那位阪州同事告诉我,这是簪……怎么分别?”
这家伙竟然还知道‘薛宝钗’?他发出的‘簪’和‘钗’用的都是汉语读音,听着怪怪的,不过,一位欧美人,知道簪和钗,已经不错了。
在英语体系中,发笄、发簪、发钗、步摇,基本上都是一个单词“hairp发夹”来概括,偶尔会用“hair b发梳”来替代。有且只有中文,才能将发饰品,分类得如此细致。
李承被他一句话撩起了兴趣,“类似的棍状体发饰品,最早的叫做‘发笄’。”
“考古发现,大约三千五百年前的中原人们,就开始使用玉质发笄,用来固定头发。发笄的特点是细而长,顶端很少带有装饰。
”
“接下来就是发簪。”
“发簪和发笄属于同一类型的物品,但是又有些微的区别,发簪的顶端一般都带有比较复杂的装饰物,或者各种美丽的雕刻花纹。这枚凤首,就是典型的成年女性使用的发簪。”
“至于你说的发钗……”这个解释稍微有点难度,李承又拿过他手中的发簪,比划了一下,“这根发簪只有一根
杆子,而发钗是由两股簪子交叉组合成的一种首饰,有时候会比两股更多。”
“还有一种就是在发簪发钗的顶端装饰品上,加入流苏,女性佩戴这种首饰行走时,发饰会有轻微的摇摆。这种加装有流苏结构的簪钗,都可以归类为步摇。”
“如何区别它们,一句话就足够。笄是簪的前身,钗比簪多一股,步摇是簪钗多坠饰。”
休斯·格鲁逊双臂张开,向上扬扬,发出一声感慨,“东方文化实在神秘而精致,一件发饰品竟然有庞大的体系分类,实在……太有想象力。”
三人简略看完展品,休斯又说道,“走!现在去我的帐篷,品一品我珍藏的咖啡!”
咦?这家伙怎么说都是今天的正经主人,不会真的这么清闲吧?已经陪同自己有二十分钟,还拉着自己去品咖啡?李承忽然意识到,对方一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自己和他从未谋面,这还是第一次交往,他想要说什么?
李承顿时来了好奇心,对泰勒点点头,“欧克,泰勒,我们一起去尝尝休斯先生所说的咖啡?”
金边白瓷盏,三杯原香咖啡,确实不错,但还没有到“极品”级别。
李承随口赞了一句,等待对方开口。
可是,对方一开口,让李承一愣——“威尔斯先生,你是如何看待花旗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