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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灿与宁皮皮在满是碎石的荒芜山脊上缓缓前行。
李灿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了细汗,宁皮皮则神色如常,呼吸平稳。
来此之前李灿并没有多少户外运动的经验,现在才明白爬山竟这么累。他中途已经休息了好几次,以至于不好意思再开口,只好咬着牙跟在宁皮皮身后。
前方有一块磨盘那么大的岩石,宁皮皮轻轻一蹿就跃了上去,然后对李灿招了招手,说:“上来坐会吧。”
难得她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
李灿笨拙爬上岩石,酸胀的双腿终于得到短暂释放,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发出了舒畅的欢呼。
他俯视山下,隐隐看到猎人木屋里散发的灯光。
“他为什么要那么极端?”李灿费解的问。
“或许他已经疯了。”宁皮皮回答。“黑暗王国有很多疯子。”
“咱们发现了他的秘密,你说……他会不会追过来杀人灭口?”
宁皮皮用大哥宽慰小弟的口吻说:“别怕,有我呢。他要是敢追来,我就把他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说完她垂下头,冰蓝色长发如星辉般一缕缕垂落,将地图平摊在岩石上,细细观摩。
“这张地图你看得懂吗?别越走越偏。”李灿问。
“看得懂。”
“我都看不懂,你怎么能看懂?你不会比我还聪明吧?”
“我本来就比你聪明。”
“吹牛,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次考试我都比你分高,除了实战课。”
“你也知道自己实战不如我啊?再废话我可要揍你了。”
李灿顿时闭上了嘴。他身子后仰,躺在硬硬的石头上,仰望星空,再一次被那气势磅礴的六芒星图所震撼。
“休息够了没?继续赶路。”宁皮皮站起身来,背上背包,轻轻捅了李灿一下。
李灿不情不愿坐了起来,慢吞吞跟在她后面。一开始还正儿八经的走路,后来干脆搂住宁皮皮的脖子,就像没骨头一样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搭在她肩膀上。
宁皮皮对此十分懊恼,瞪着他说:“干脆我背着你得了!”
“啊?还有这种好事?”李灿被这意外之喜高兴坏了,就要往她背上爬。
嘭!
宁皮皮面寒如霜,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李灿哎呦一声,立马变得有劲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起路来一板一眼的,就像迈正步的士兵。
宁皮皮冷着脸道:“这不挺精神的吗?我看你就是欠揍。”
“我只是迫于你的淫威才假装不累。”李灿小声嘀咕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时间仿佛也变快了,他俩很快攀上山脊的顶端,这里就如沙漠一般荒芜,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连一棵枯草都没有。
从山顶向下望去,远方连绵不绝的森林犹如浩瀚无边的海洋。李灿突然担心起来,万一在里面迷了路可怎么办。
又走了很久,他们终于来到森林的边缘,就像突然多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森林外面是寸草不生的荒原,里面则是画风迥然的另一处世界,各种大树一样高的蘑菇拔地而起,宽大的菌盖犹如一顶顶遮阳伞。
但森林的主体风格却是灰色,那些粗壮的树木或柔弱的花草,都带着一种被剥夺了色彩的灰暗色泽,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黑白老电影。
李灿隐隐感到不安,事实上来到这处世界之后他就没有感到安全过,宁皮皮倒异常镇定,只在森林外停顿了一两秒,就走了进去。
李灿站在外面,直到对方扭头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才如梦初醒般跟上。
脚底不再是坚硬的石块,而是潮湿柔软的泥土,偶尔会有一两只类似蝴蝶的生物从视野中飞过,它们似乎只有翅膀,没有躯干,像萤火虫一样发着蓝莹莹的光。
不知什么动物发出的长吟从森林深处隐隐传来,断断续续,哀伤婉转,犹如一首忧郁又神秘的诗。
两个人在森林里兜兜转转,再回首已经全然看不到来时的路,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参天大树,枝丫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网络,遮天蔽日。
李灿绕的晕头转向,完全丧失了方向感,看了看宁皮皮,对方似乎也和自己一样茫然。
他体力消耗不少,于是说:“我饿了,先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宁皮皮便把那个看起来比她还沉的大背包卸了下来,拉开拉链,在里面翻了半天,拿出两袋压缩饼干。
李灿就近找了根断木,吹了吹上面的尘土,沉沉坐了上去,一边吃东西一边发呆。偶尔会下意识看宁皮皮一眼,对方也在吃饼干。
他发现一个小细节,宁皮皮吃饭时好像不吧唧嘴了。
之前宁皮皮吃东西时总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李灿曾提醒过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却差点挨揍,于是便
再也没多说。
眼下宁皮皮却多了种慢条斯理的味道,嚼的又慢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分开过——对于一个习惯了吃饭吧唧嘴的人来说,突然上下嘴唇不分开的嚼东西,其实会非常别扭。
“你不累吗?”李灿问。
“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么吃东西,不累吗?”
宁皮皮蹙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灿沉默了片刻才说:“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无聊了吧。”
宁皮皮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闭嘴,别没话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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