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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人围上来想听听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一个孕妇都能下手。她不愿提起,周围的老者也不勉强,只是转移话题,问她的处境。
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又替她担心起日后。“小孔,你这样,明天早上来上班,行政班。这里与现实不同,人多,事情也多,很多事能管就管,管不了的也不能太过强求。”所长跟她说道。他的头发全白了,但是据说也才六十岁。
“王所,你在这儿待多少年了?”她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身上穿着老式的警服,拿着透明的水壶,里面泡着浓茶。“哟,那可长咯,算算应该将近四十年了吧。”
“那你在等什么?”有什么事值得他用四十年来等。
他叹气,似乎已经释怀,“我在等一个案子的真凶。案子可能早就破了,但是没有人告诉我,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是都已经四十年了,再等等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孔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不用劝,等不到的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得到的自然有他们的归宿。”
“所以所里的这些人都各自有他们的期待?”所里人很多,但是没几个年轻人。
“他们跟你不一样,去世时年纪都比你大,他们要等的你恐怕很难理解。回去吧,好好休息,你今后的日子会很辛苦。”他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很晚了。
回到家,她看着家里的东西,全是她与李理生活的点滴。这会儿他在干什么呢?看着她的尸体?说服接受她的死亡?她爸妈呢?又在干什么?
她摸着肚子跟孩子说:“宝宝,怎么办才好呢?只有我们两个呢!你说爸爸在干什么?我们能等到他吗?”
前路未卜,但是她还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派出所的人都是行政班,上班时间的确很忙,打架斗殴,吵架拌嘴、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所里的老人对她还算照顾,尽量不让她出警,但是找到所里协调的事也不少,她常常忙的转不开身,肚子也渐渐大起来。
每次回到家里,她还得自己买菜做饭,收拾碗筷,肚子大起来,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脚也水肿起来,每次去医院产检只有她一个人,她看着身边的那些孕妇总有人陪,只能尴尬的跟人点点头。
因为养孩子需要太多钱,她把上班这几个月的工资都存起来,每天吃过晚饭,总要记账,孕妇装能不买就不买,待产包里能省的也都省了,婴儿床也没打算买,每次算这些东西算着算着就要红一次眼。
房间里的化妆品越来越少,给孩子准备的衣服自己也不知道够不够,跟所里的大姐尽可能的问关于怀孕要准备的东西,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预产期越来越近,她心里也越来越没底,时间逐渐过去,李理是否还能记得她和孩子她也无从得知,她的情绪也很不稳定,虽说怀孕,除了肚子大,腿肿,脸却越发的憔悴。
每次去医院产检,医生都让她补充营养,每次梳头都会掉很多头发。她原以为既然有派出所,那一定也有刑警支队,去找过,什么也没找到。
羊水破的那天,她在所里上着班,看着地上的那滩水,她甚至喊不出声音,眼泪夺眶而出,害怕、难过、还有一丝高兴,终于等到了,她不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有人陪着她一起等。
所里的同事把她送到医院,产房里疼痛充斥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数次想要放弃,埋怨、绝望都让她觉得不值得。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湿了干,干了湿。这是她人生里过的最绝望的日子。
九月十八日凌晨四点多,他们的女儿出生。她从病床上醒过来,看着睡在身边的小女孩,突然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是为了这个孩子。
她身体很虚弱,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脸,她好小一只,眉眼与她有些相似,脸型与李理一样。
她给孩子取名圆圆,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有一天团团圆圆。把孩子抱起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全世界也不过如此。
住院三天,她出院,搬到月子中心了。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比孕妇还多,事无巨细地交代她很多事,孩子也被照顾的很好,她担心哪天从这儿出去,孩子跟着她反而不适应。
月子中心的人就给她做各种笔记,上面写着各种注意事项,甚至还有帮孩子洗澡的细节。所里派人来给她送果篮慰问,逗着孩子,夸她好看。
出月子后,她看着卡里的存款,有些忧心,也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撑到她上班。给孩子买奶粉买尿片已经花掉她大部分的积蓄。孩子哭闹时,她就与她说起爸爸,说他帅气勇敢,是个抓坏人的好警察,说着说着自己又要哭起来,孩子反而安静下来。
因为带孩子家里总是很乱,她抽不出时间收拾,只能任由乱着,走路时经常被各种东西绊住,腿上时不时就有淤青出现。
也没有办法做饭,只能请钟点工,请了一段时间,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产假没休完,她就抱着孩子到所里上班了。所里的这些人来到这儿之后没怎么见过新生儿,对于这个孩子也算照顾有加。
因为照顾孩子,她瘦的很快,孩子出生三个多月她瘦的比没怀时更瘦。孩子抱的多了,手臂肌肉也开始发炎,总是贴着膏药,她时不时在崩溃里自愈。日子过的艰难,但也算是熬过来了。
算算距离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了。过年时,她把孩子放在摇篮椅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烟花,跟孩子说:“宝宝,新年快乐。”孩子抖了一下腿,算是回应。
窗外烟火灿烂,热闹鼎沸,她们母女俩形单影只,也算是过了年。
孩子将近一岁时,学会走路。看着她从对面走向她,她有些遗憾,想着要是李理也在,那该多好。这会儿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把她忘了?是不是已经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想着想着就哭出声来,孩子也跟着一块儿哭。
所里也有一些女同事,他们等在这儿许多年,只为看一眼自己曾经的爱人,有些人一直没等到,有些人亲眼看到过他们要等的人身边站着的是另一个人,人和心都没有他们的位置。
她看到过有人圆满也看到过有人遗憾,就在这漫长的等待,等不到任何结果。她也不确定自己等的会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看着那些生前付出一片真心的女人,最后等来的却是遗憾,她心里也在动摇,但是一看到孩子,她又总是告诉那个孩子,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勇敢帅气,绅士高大。
时间就这么过去,孩子一天天长大。家里的花销也慢慢稳定下来,她开始计划着给孩子报个早教班之类的,收集很多资料都很贵,这方面也没有人能帮她,只能她自己去找,这个世界本来孩子就少,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孩子开始会讲话,知道叫她妈妈。带到所里时也会叫爷爷奶奶,王所特别喜欢抱着她到处转,跟人炫耀,遇到人就让孩子叫爷爷。
她教孩子叫爸爸,她一直不肯开口。柜子里他的警服还在,她从不敢打开,生怕自己在孩子面前崩溃。
生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非他不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是会想起他,每每想起,心头就一阵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