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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卯是那种闷性子,哭时没声,眼眶红时说明心里已经装了很多东西——他憋不住了才会红眼,这样的人大哭时都藏在角落里,等眼泪流干了再出来。
他两世为人,一直都很吝啬的把那柔软的心关在厚重的围墙里,谁都无法进去。
可他心里住着一个从不回头的浪子,他把那人从心口摘掉时丢了半条命,心口撕裂,全是血。
梦里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无声大哭。
梦外贺寅搂着他,将他眼尾的泪一一吻掉,轻声哄着。
“阿奴不哭啊。”
“阿奴不哭——”
贺寅会变好的。
贺寅永远不会丢下阿奴。
他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哑沉低缓的声线沾上了从喉间呛涌出来的潮湿哽痛。
“我的小兔被关在那里出不来了,怎么办啊?小虎急得团团转。”
“他想方设法,终于撕破那层阻碍,来到小兔面前。小兔小兔,不要怕啊,我是小虎,小虎会保护小兔的。”
“后来我的小兔被救出来了,小虎把臭老虎抓去昆仑山的断崖上,勒令他永世不得下来,臭老虎,你欺负小兔,那就罚你一辈子都看不到小兔。”
“小虎终于和自己心爱的小兔在一起了,冬天,他们就在院子里玩雪,小虎要捏好多好多的小兔。”
“夏天,他们去池塘抓泥鳅,到了秋天就去山上捡栗子,然后就到冬天了。”
“把糟糕透顶的春天留给贺寅,玄弋只要阿奴……”
金卯醒来时眼泪瞬间就止住了,他静静听着贺寅絮絮叨叨的编故事。
他知道那个小虎是指贺寅,至于小兔是谁,鬼知道。
他也懒得去想。
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更没有必要为贺寅浪费时间。
以前他不信邪,但现在深信狗改不了吃屎。
贺寅终究会露出那残忍的一面,本性就是如此,对他的任何期待都是枉然。
所以金卯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将销金窟捣毁。
假如销金窟背后的人是贺寅,那正好可以给老皇帝瞧瞧他儿子历年所做的功绩。
幸好夜色深,遮住了同床异梦的两个人。
下半夜,金卯一脚将贺寅踹下床。
他满身都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透了透风,卷着薄被滚进里侧。
贺寅鼻子一热,滚滚洪流滴了一地。
他开口时有些鼻音:“阿奴,我鼻子出血了。”
金卯一点不心疼——假如他只是九皇子的话,金卯兴许会下来帮他止血。
但床下的人是那一世的贺寅。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金卯也就不装了,干脆任他自生自灭。
贺寅擦了一会儿,低声道:“止不住。”
“阿奴,怎么办——”
金卯无情道:“自己看着办,二十几岁的人了,连这点事都要问我么?”
贺寅默默爬起来,打了一桶井水把鼻血洗干净后,又生龙活虎的蹭上床。
他把金卯整个抱住。
“阿奴,你刚才哭得好伤心。”
金卯冷声道:“撒手。”
贺寅抱得更紧了:“梦到什么了?是不是那一世?”
金卯没吱声。
贺寅:“我和那个贺寅不一样,我一点也离不开你,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你就当自己谈了两个男人,把前面那个踹掉,让这个贺寅心疼你。”
金卯:“你对我好像有些误会,我不需要谁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