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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在科考后的琼林宴上。她不懂事,在众多学子和安厌的同窗、学官面前大闹,安厌没有嫌她粗鲁丢脸,反而当众向她道歉说是自己的处理方式不当,还在琼林宴这样重要的场合提前离席送她回家,在路上还变戏法哄她高兴。
安厌是第一个面对她无理取闹还温声对她说话,对她抱有期待的人,甚至现在还把自己的命都寄托在她身上,信任她,问她能不能做好。
“我可以,你等着我。”她说。
她的声音也很轻,如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微不可闻。
无人知道,她在说出来时极其慎重,慎重得像是要面对当年被“安厌”设计利用,赐婚给先帝的圣旨。
她对安厌从来都是慎重的,重于泰山。所以每次都尽量在安厌面前表现出自己很成熟可靠。
“一定要等我。”她不放心地偷偷勾勾安厌的掌心说。
安厌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她后退。
长剑铮鸣,寒光四溢,脚步腾璇。安厌假装带着人质力不从心,被姜常乐挣脱开。
“跑!”
姜常乐毫不犹豫的脱离安厌冲了出去。
短柄刀刃的舞动反射冷光,风和叮当的环佩在耳边疾驰。层层叠叠包裹双腿的裙摆和满头沉重的朱翠都不能阻拦她。
她从没跑的这么快过。
如安厌所料,周围持刀宫人的主子和姜太尉有关系,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乐意卖姜太尉面子,没拦姜常乐,只当做她想活,放任她跑出去。
可这些人没想到,安厌不是遇刺前的那个“安厌”,她没有和姜常乐相处的记忆,哪怕分析出姜常乐大概和自己是同一阵营,在被召见来雁福宫之前心中也多存了几分谨慎,早就在宫外安排了人。
只要姜常乐跑出去,不管她有没有找门口伪装成杀手的马夫,外面的人都会察觉到不对,立刻冲进来,将这里的宫人格杀勿论!
没有姜常乐碍手碍脚,还不必有后顾之忧的安厌腾出了手,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
持刀的宫人冲了上来,明显训练有素,安厌闪身避开刀刃,手中镜湖剑如银光白练。
因为上辈子在安厌前的十几任总裁都死于“意外”,安厌专门学过格斗、自由搏击、枪法、还有一些用于谈合作时陪一些爱好小众的客户与军政要员们过瘾的剑招和刀法。
她会的剑招不多,只是基础,但各种剑招都是由基础演变而来!
更何况,她手中先帝所赐的镜湖剑可不是普通用来佩戴着彰显身份地位的礼器!
那不只是王剑,还是跟着先帝一起在战场上打天下的剑,是一把汉剑样式的厚重凶器,刚猛不折,不只斩金断玉,光是砸过去就能拍断人的脊骨!也就安厌力气大才能单手将其如臂使指!
手中的镜湖剑对比宫人们手中的短刀几乎无物不断!配合脚步利落的交错腾旋如虎添翼!
安厌抬剑极快,每一次短兵相接,金铁相交的声音一过,便是短兵连同肉/体一起被斩断的声音。
雁福宫内无花木,却是竹影重重,纷乱的围困被破开,铁器冰寒的锐意连带着银竹漫天竹叶飘落。清淡的竹中霜露痛饮剑上浓稠之血!
快如闪电,疾似奔雷,最基础的剑招最是刚猛。凭借兵器之利,安厌行走在竹影中,红袍上的金竹艳光粼粼,剑光闪烁间,断肢飞扬,鲜血四溅。
姜常乐和车夫打扮的迎风楼杀手带着一群听从于安厌指令的禁卫军冲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叫人目眩神迷的画面。
姜常乐望着她无事,终是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小声低喃,“太好了,太好了……”
禁卫很快就接管了整个雁福宫。马夫打扮的杀手和禁卫统领一同跪在安厌生前。
“属下来迟,请安相责罚!”
“无碍。”安厌长长吐出一口气,剑刃一抖甩掉那些血迹,收剑回鞘,走形式对姜常乐拱手,“多谢太后相助,厌不甚感激。”
“也,也…也没有做什么,安相无事便好。”姜常乐咬着嘴唇看她,耳垂红红的,一字一句皆是情义,连太后的身份都忘了端着。
安厌感觉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刚刚明明还挟持了姜常乐,现在姜常乐对她这莫名其妙的好感又是哪儿来的?
安厌自从经历过秘书小姐咖啡下毒事件之后就对这些莫名其妙对她表现出强烈感情的女孩儿产生了点心理阴影,属实是死怕了,“时间不早了,太后也受惊了。臣先告辞,待早朝后再来探望太后。”
“是科举改革的事吧?”姜太后嘴角扬起了一抹放松的轻笑,“此事利国利民,实属一件大功绩。哀家虽在后宫之中,也听闻丞相为此操劳已久,既然如此,哀家就不留丞相了……”
安厌想到在引她进雁福宫后就退下不见的江宴,越发越警惕了起来,生怕姜常乐偷偷藏着什么坏心,连给奏折加盖玉玺的事都没再和她提,“那臣便告退了。”
说着,她缓缓退出了雁福宫。
没有任何人阻拦。
伪装成马夫的杀手停在宫门外。
“…去上朝。”安厌面无表情的上了车,漫不经心的转眸,冷声吩咐,“再叫我们的人把雁福宫盯紧,里面的宫女太监全部杀了换一批。再留几个活口,我不希望再看到失去控制的事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