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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你早就知道了秦安之的密谋，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你。你迂腐愚昧，满身的江湖气，把义字看的比天高，所以他没想过你会背叛他。”
“但是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这个杀手是他派来的吧，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认识。如果没有离忧搅局，他的武功要杀你应该是足够了的吧。”
“安排的明明白白，秦安之是个挺缜密的人。可惜，他如何也算不到，会有我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还有离忧这样一个人间凶器。”
张管家能做的只有沉默。
离忧早已收起了剑，挨着秦昭若坐在了她的身旁，笑嘻嘻地将自己藏在怀里的果脯拿出来，和她分享。
可惜，秦昭若没吃零食的心情。
“为什么不吃，是不是肚子痛啊……”离忧疑惑不解。
秦昭若：……
陆尘继续说道：“你是风云庄管家，走私塞外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过你。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和北狄不共戴天，就冲你和秦安之同流合污这一点，就断然没有你的活路。但是，你若配合，我就保全你女儿。”
“明人不说暗话，我混进这里确实是为了套你的话。但是，有一点你应当看得清楚，我费心费力做这些，只是为了把秦昭若摘出来。否则，换个线索去查也行，没必要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张管家低着头，良久，才嘶哑地回复了一句：“我的命是秦大哥给的。”
陆尘嗤笑一声：“你的命是你爹娘给的。”
“罢了，你也不用说什么，听我来说就可以。”
“秦安之搞出比武招亲这样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吧。他想要的，是制造一个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渭州的假象，如果我没猜错，他早就离开了渭州。”
“所以，你软禁了秦昭若，怕她生事。但是还算是良心未泯，最后关头放了她一条生路。而在你派人看守秦昭若的时候，你就知道秦安之已经走了。”
张管家：……
陆尘：“在宋珏收到的证据里，风云庄多年来走私通敌，所获银两有数千万。这么大笔银子，显然不在风云庄。那么问题来了，这钱去哪儿了？”
“你别说，我来猜猜。”
“你那天晚上找到我，说让我带秦昭若去京城。你还说，如果她不愿意，就让她去北方，总之不能去南方。”
“当时我没当回事，现在想想，是因为你知道，秦安之去了南方。他的谋划你心里清楚，不希望他们父女再相见，秦昭若再次成为他的工具。”
“宋珏说，证据是有心人放他桌上的。里面，各种的书信、账簿以及和北狄的契约，一应俱全。精细到了这种程度，我想能拿出这些东西的人，恐怕也只有秦安之他自己了吧！”
张管家神色变了：“简直是一派胡……”
陆尘打断了他：“你别说话。最后一个问题，我再猜猜。”
“几千万两，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税收了吧。巨款啊，秦安之带着这么多钱，去南方是要干什么？”
“仔细想想，自毁根基，破后而立，秦安之还真是个狠角色。就是不知，他的这个南方，是在江南，还是闽南。”
“我猜是闽南！江南富庶，卖国通敌换来的几千万两，在这里可能还是比不上一些大富之家，掀不起多少风浪。而闽南苦寒，几千万足够他搞出一番大事了。”
“他要……”
“造反！”
陆尘说完了最后两个字，监牢里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离忧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
这是逻辑推导的结果，之前他看不清楚局势，是因为对秦安之不了解。有了宋珏给出的信息，他的推测也就形成了闭环。
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将秦安之当做幕后黑手，先认定了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然后再代入视角，反推整个事件，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人往高处走嘛。
毕竟他走私通敌这样夷灭三族的事都敢去做，他如今谋划的，也只能是造反这种株连九族的大事了。
从三族到九族的大进步。
合理。
张管家一脸震惊地看着陆尘，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局外人，竟然真的通过自己的推测，就看穿了秦安之的谋划。
“谢谢。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我说的都对了。不过，他的安排还是欠妥，如果能让你假装成秦安之，或者是自己来一场假死，才是真正的金蝉脱壳。”
“嗯……假死更好，干净。最好是和秦翀一起死了，然后秦昭若就成了孤女，再来一场比武招亲。一个有着整个风云庄做陪嫁的孤女，还漂亮，肯定更能吸引天下人的目光。”
张管家仿佛泄了气一般，靠着墙壁。他起伏不断的胸口，证明着此刻他并不平静。
“你可以守着你的江湖义气去死了，因为秦安之已经被摆上了台面。对了，其实大部分的信息都是你无意间露了破绽，否则旁人只会猜测是你杀了秦安之，想要取而代之。”
“哦……该不会你认罪的时候，真打算承认自己谋害了秦安之父子吧？然后再说，找不到他们藏赃款的地点，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
“啧啧，又说中了。注意表情管理。说起来，你的女儿是真的惨啊，因为有你这么一个愚蠢的爹，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要跟你一起陪葬了。”
“怪可惜的，话说，你女儿挺润……”
“住口！”张管家怒喝一声，赤红着双目暴起，之前黑煞丢给他的短刃，直取陆尘的心口。
这一回，他是真的下了杀手。
可惜。
“次啦”一声，张管家的手臂被离忧一剑划伤。随后，离忧的剑气闯进了他的经脉里四处肆虐。
“没意思，还急眼了。给你点时间想清楚，我的要求很简单，供出秦安之的同谋，给我省下一点时间。”
“不必死撑着。只要宋珏能顶住官面上的压力，我自己找，他们一样藏不住。他是护国公的儿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拉胯。”
“至于你……”
陆尘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秦昭若。
这个姑娘，此时遭受了莫大的打击，已经心如死灰。
陆尘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委屈你了，你且安心，等我来接你出去。外面的事情，我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