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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语,春桃泪如雨下,紧紧拉住王小三的手不肯松开,放声大哭道:“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无论如何你们不能抛下我不顾!你们再多买一张船票,我要和你们一同前往上海!”
面对撒泼耍赖、无理取闹的春桃,羊七束手无策,无奈回应道:“如今前往上海的船票一票难求,并非你想买就能轻易购得。我和小妍、王小三的船票耗费数根金条,历经十几日才辛苦弄到。此刻叫我何处替你觅得船票呢?”
春桃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仿佛要把屋顶都冲破似的喊道:“我才不管呢!反正你得把船票让给我,我要和王小三先坐船走,你就等着坐下一班吧!”她的语气毫不掩饰,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们一行人一直站在羊七王小三登船的那个码头,此时正值深夜时分,登船时间已经到来。此刻的码头变得异常混乱与嘈杂,到处都是车辆和挑夫,什么汽车、人力三轮车之类的,将这个原本宽阔无比的码头挤得水泄不通。大人们扯着嗓子呼喊着,小孩子们则哭哭啼啼地闹个不停,码头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而此时的幺姑正抱着怀中的孩子,一脸泪水汪汪地朝着已经登上轮船的羊七眺望着。然而,只有春桃依然紧紧拉住王小三,不肯让他上船离去。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汽笛声突然响了起来,预示着轮船即将起航。船员们也开始着手收起跳板,并有些不耐烦地询问仍在拉扯中的王小三:“你究竟还要不要上船啊?”
眼看着这一幕发生,羊七心急如焚,他迅速从轮船上奔跑下来,伸手从兜里掏出那张宝贵的船票,然后递给了春桃。接着,他用力一推,将春桃和王小三一起推上了跳板,自己却纵身一跃,跳回到了岸上。他挥舞着双手,对着易妍大声呼喊道:“小妍,我会在两天之后去上海找你们的!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儿子,照顾好我的妹妹和妹夫啊!”
此时,眼泪汪汪的幺姑紧紧地抱着孩子,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忧虑不已,因为羊七决定留下来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同时,她也感到欣喜若狂,因为羊七留下意味着他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然而,只有船上的易老师心急如焚,愤怒地喊道:“羊七,你难道不要命了吗?你留在这里只会死路一条啊!那张船票哪有那么容易买到呢?”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比的焦急和担忧。
面对易老师的质问,羊七并没有做出回应。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缓缓地对着逐渐远去的轮船挥舞着独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向船上的家人告别,也在向自己的未来宣战。
羊七一大早就送幺姑和羊羔羔上了回小镇的船,临走时塞了几根小黄鱼到了幺姑的怀里,两人眼泪汪汪的告了别,羊七说如果买不到到上海的船票,就会偷偷的回家看她们。
幺姑乘船到了应城码头时,碰到了码头上窑洞派的士兵喝令船只停下检查,她吓得惊慌失措,偷偷的把小黄鱼扔到了河里,若干年后,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她念念叨叨的懊悔过n次,说假如那次不把小黄鱼扔进河里,她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
送走幺姑和孩子后,羊七也没回自己在汉口的家,随便找了旅馆住下了,可一晚上也没清净过,总有失足的女人敲他的房门,想和他谈谈人生观、世界观,此时的羊七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如此心情,不过此情此景是我猜测的。
羊七由于是败军之将,并不敢露头,也不敢找他昔日的同僚和朋友帮他出面买船票,他的那几张船票还是通过他的大舅子易转运托关系买的,但易转运现在也和易老师一起坐船走了。
解放武汉的前夕,一直买不到船票的羊七感觉国民政府大势已去,再不走就没有机会离开武汉了,他在码头附近的小巷里拦住一个货郎,花了几块大洋买下了他的货郎担及一身行头,步行到了湖南常德一个叫临澧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往前走了,家人每每谈及此事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羊七选择这个地方落脚?直到若干年后,我开车经过这个小县时,我感觉这个地名似曾相识,但又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努力的思索着,忽然想起来是祖父和幺姑经常提起的一个地名,这是羊七生命倒计时光的几年里呆过的地方,他曾在这里娶妻生过崽。
抱着寻迹的好奇心,我找了个酒店登好记停好车,我走上华灯初上陌生的街头,随意转进了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子,臆想着当年的羊七挑着货郎担在小巷里吆喝着:“卡子、梳子、红头绳,丝线洋线,洋袜子蛤蜊油哦”
在酒店附近的几条小巷瞎溜达了几圈后,当年的羊七为何选择留在此地而不走?如果他能想办法到南方,也许能活命,按他的智商,即使买不到船票,他也应该可以走的更远点。这个困惑家人多年的谜底,让我在临澧的那个晚上终于明白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常德临澧县的口音和我们小镇几乎是一模一样,我那晚在当地住宿登记、吃饭、购物和当地人沟通,没人当我是外地人,登记时那前台的女孩子还很奇怪:“咦,你一个湖北人怎么会讲我们当地的方言?经常到这里出差吗?”我告诉她我是第一次到临澧,她还不大相信。不仅她奇怪,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小镇和临澧县相距几百公里,这两地口音怎么完全是一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