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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苏砚正襟危坐于书案后,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公务。这份公文是由薛县丞刚刚递上来的,事关昌平县的治安管理,这让苏砚不禁想起了杨县尉——那个已被镇北军带走的乌桓奸细。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那时镇北军和北地知府宋知府开展了紧密合作,共同调查北地境内所有乌桓奸细,并精心制定了抓捕计划。随后,一场长达十多天的“锄奸”行动悄然展开。
然而就在抓捕计划即将结束时,杨县尉似乎已经有所警觉。
之后他以杨夫人身体不适,需要去庄子上休养数日为借口,光明正大离开了昌平县。表面上看,他是关心妻子的健康,但实际上却是打算抛弃家人,逃往乌桓传递情报。
那么,杨县尉为何能提前察觉到危险呢?这原因都要归结到汪掌柜身上。
话说当时周瑾川从汪掌柜口中得知了不少乌桓的奸细,为了能将乌桓安插在北地的奸细一网打尽,那汪掌柜失踪一事便不能过早被乌桓奸细们察觉,否则,一旦这些奸细们察觉到危险,就极有可能隐藏起来或者逃离北地,这样一来,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于是,他斟酌再三,决定暂时不将汪掌柜失踪的消息泄露出去,并想办法让那些乌桓的奸细继续保持警惕。为此,他派暗卫伪装成汪掌柜,到酒楼告诉酒楼里的人知道他要外出谈生意。
至于与汪掌柜有联系的杨县尉……
周瑾川很是担忧他这一个变量因素,会使得他们的计划打草惊蛇。毕竟,如果杨县尉发现汪掌柜失踪并开始调查此事,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可能提前暴露。
于是他和顾景渊商量过后,二人便暗中与苏砚见上了一面。苏砚作为大周的子民,昌平县的县令,对于周瑾川和顾景渊的请求,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留意杨县尉的一举一动,甚至为了不让他与“汪掌柜”有太多接触,而布置了好多公务给他,以确保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情况。
与此同时,若是汪掌柜长时间不出现在奸细们眼中,也是不行的,因为这样容易引起奸细们的怀疑。然而,周瑾川是绝对不会让汪掌柜再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原因有二。
其一,他们不能完全确定汪掌柜是否会真心诚意地帮助他们,毕竟人心难测,尤其是在汪掌柜必死的结局下;
其二,他们也同样担心乌桓人可能察觉到异常情况,从而对汪掌柜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从而导致打草惊蛇。
为了消除各种潜在风险,周瑾川决定安排一名暗卫来模仿汪掌柜的行为举止,以便在必要时暂时代替他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本来一切都进展顺利,暗卫几乎完美地模仿了汪掌柜,但当杨县尉无意间提出一个问题时,暗卫却未能给出准确答案,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
正是这个细节让杨县尉心生疑虑,最终引发了他企图逃跑的事件。
不过,他早就在镇北军的严密监控下来了,只要他有一丝丝异样的举动,监视他的镇北军士兵便能敏锐察觉出来,因而他的逃跑失败了。
此刻,苏砚也不知道杨县尉被镇北军关押在何处,是否在严刑拷问下道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待苏砚从思绪中抽离开来,正准备提笔在公文上写下自己的决议,书房的门被敲响,屋外传来侍女苏岳的声音。
“大人,老夫人来了!”
闻言,苏砚急忙放下刚刚粘上墨汁的毛笔,边连忙起身边喊道:“母亲快进!”随后他从柏芝手中接过苏夫人的手。
“母亲您今日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过来寻我?”苏砚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的疑惑来自于苏夫人通常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苏夫人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苏砚的手背,轻声说道:“我在这个时辰来打搅你你,不是遇到什么急事了,而是想解答你心底的疑惑。”
说罢,苏夫人递了个眼神给柏芝。
柏芝跟随在苏夫人身边已有三四年之久,这段时间里,她们主仆之间已经培养出了一种默契。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柏芝便能明白苏夫人的意思。
此时,苏夫人递给她的眼神,便是示意她先离开一下。
柏芝心领神会,缓缓倒退几步后,便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并轻轻地合上了房门,将屋内与屋外隔绝开来。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苏家母子面对面地坐着,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苏砚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问道:“母亲,您往日与他人不会如此亲昵,可今天却和谢夫人如此……亲密,儿子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缘由,不知是否该冒昧向您询问。”
从见到苏夫人与林氏并肩出现在他眼前,苏砚就十分疑惑,原本他打算等公务处理完毕后,便去一趟苏夫人的院子,打探一下情况。
倒是让他意外的是,苏夫人却因为懂他,所以便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你心里有疑问,母亲大概也能猜得到。”苏夫人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母亲如此与谢夫人亲昵,就不能是我与谢夫人一见如故?”
苏砚摇了摇头。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现在的性格不可能轻易与人亲近。自从父亲去世后,他们遭受了族人的背叛和羞辱,母亲便不再轻易相信别人,更不会与人过于亲昵。
“母亲,其实儿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从未对他人提起过。”苏砚微微一顿,面色凝重地说道:“谢家人似乎与众不同,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学识,都与普通农家之人迥异。而母亲您……”
苏砚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在他下定决心想要将疑惑与母亲道出时,他的话语被苏夫人轻声打断。
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砚儿,你需明白,母亲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对于你心中的疑虑,母亲只能告诫你,不必过度探究,更不可因好奇而特意去追查。如今,母亲只剩你这唯一的亲人了。”
“母亲!”
苏夫人的最后一句话让苏砚心头的疑惑愈发浓烈。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关乎我们一家子的性命!”
苏夫人闭上双眸,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而认真:“砚儿,所谓秘密,就是无人知晓之事。一旦被无意探知,这秘密就难以保守。那时,你所在意之人,将可能因此陷入绝境。”
此刻,置身于迷雾之中的他,仿佛从苏夫人的态度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烛光,但他却不敢上前触碰。
“母亲,儿子……没有疑惑了,让母亲忧虑了。”
苏夫人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忽然想到一件事,笑着反问:“砚儿,你是心悦楚楚吧?”
“!!!”
苏夫人瞧着自己儿子忽然羞红的双耳,嘴角上的弧度逐渐上扬:“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你还是等人家小姑娘及笄再表白心意吧,不然……就要被你吓跑了,连日久生情的机会都会没了。”
“母亲!”苏砚不明白自己对谢南楚的小心思怎么就被自家母亲知晓了,他尴尬轻咳一声:“儿子,没……没有!”
听着儿子的狡辩,苏夫人无奈摇了摇头:“随你,反正我可看出来阿楚只是把你当兄弟。”
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