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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河镇城东,有一个桥畔夜市。
夜市中间是一座很大的浮桥,沿着桥的两边岸上坐落无数的商家,桥下靠河道还停着无数的船商。
这里的河道是九河宴楼前那一条河道的延续,因靠近城外,河道更宽,因此除了游商小船,水面上还停有大的花船。
天一黑,浮桥的四周,那些屋檐下的灯便亮起了,小船上也挂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灯,水中的大花船上,更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在翠微楼消失的六公主与驸马,此时并肩走在浮桥右岸的大道上。
“公主不该撇下芙蓉和修远,就咱俩出来,不太安全容易被冒犯。”
西风如颜侧头看向这个从出门就一直担忧的男子,觉得他过于谨慎规矩了,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扒着他的脸来看一看,脸上是不是贴了一层皮,怎么如此克制和理智。
“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有何不安全的?我在京都也经常出宫游玩,也就只带个芙蓉。这九河镇认识我们的人不多,又是晚上,不碍事~”
西风如颜牵起他的手,往浮桥走去,“如此美景,驸马不可辜负!”
晚风徐徐吹过,扬起了两人的衣裙,在身后纠贴在一起,黄色的灯光像一层轻纱披在两人身上,本就姿色出众的两人,此刻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闪着光芒,格外的引人瞩目。
“这是哪家的小姐和郎君,如此好看!”
“看这十指交握恩爱的模样,应该是新婚的小两口。”
西风如颜早已习惯这种众人追捧的场面,她拉着欧阳无风的手,从这个摊位逛到另一个摊位,见到好吃的,好看的,通通都买一份,得亏她有先见之明,出门时把芙蓉的钱袋装进了自己的兜,待两人走到浮桥边上时,手里已拿满了东西。
那浮桥与常见的木桥不一样,由木架、木板和绳索组成,走在上面会晃动,透过桥面的木板还能看见下面哗哗的水流,在灯火阑珊下波光粼粼,别有一番风情,西风如颜因是第一次见,直接就跨了上去,虽然上去后晃晃悠悠的让人站不太稳,但只要能随着晃动把握好平衡,却是十分有趣。
“公…官人,小心!”
身后传来欧阳无风担忧的声音,听见他唤自己官人,心里倍觉舒爽,可她一回头,却见那人还在桥头未曾跟来。
“你还站那里干什么?过来呀~”
一贯从容淡定,不形于色的欧阳大公子,脸露惧色,踌躇不前。
西风如颜发现这人似乎恐高?或惧水?一下觉得这人有了弱点,变得可亲可爱了起来。
她笑着返回他的身边,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是恐高,所以害怕了?”
不过那笑意过于明显,让欧阳无风有些窘迫,咬着唇,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委屈…
“官人,你…我…”
那模样看在西风如颜眼里,甚是让人怜爱,忍不住让人欺负,她伸手揽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去在他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啵儿”的一声,让欧阳无风愣在了当场,尽管这声音被桥边的风声水声轻易就盖过了,但却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灯光让他的脸色看不出来红了,但他自己知道脸在发烫。
亲完人的西风如颜,却很泰然自若,她趁那人愣着,便拉着他的手,往桥面上走去。
等凉风吹着脸颊带来凉意时,欧阳无风才发现自己已站在桥中间,脸上的热意瞬间就退了下去。
“啊~官人~奴家怕~”
脚步一下僵硬,声音颤抖,身子也紧紧的挨了上来。
“放心,我扶着你!眼睛不要看脚下!”西风如颜把牵着的手松开,换为搂着欧阳无风的腰。
在语言的安抚,以及身体被拥抱带来的安全感下,欧阳无风渐渐平静下来,慢慢的随着公主的脚步前进。
但此刻的公主却有些心猿意马了,软玉温香在怀,这纤细无一丝赘肉的腰身,让她的手忍不住轻轻的磨蹭,她抬头看向腰的主人,见他正一心在桥上,便又多摸了几下~
然后耳边就传来隐忍的声音,“官人别闹,认真走路~”
西风如颜的嘴角便怎么压也压不住了,然后她手一使劲,搂紧欧阳无风的腰,提着气加快脚步,伴随着惊呼声,快速的过了浮桥。
“听说,那河面上最大的花船莲花坊很有意思,本公主带你瞧瞧去~”
“带着郎君去看郎君,官人觉得合适么?”
欧阳无风一脸无奈,这六公主果然与一般女子不一样。
那莲花坊远看似一只展翅的孔雀,四周挂满五彩斑斓的花灯和风铃,随着船身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
刚一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动听的琴声,两人交完入场费后,悄悄的沿着人群背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坊里的男子除了乐技郎官儿,也有一些是跟着小姐夫人一起来的,是以六公主带着驸马进来并未引起注意。
但一上船,欧阳无风却很是后悔,只见舞台上几个男子正在跳舞,那身着十分暴露,下身着一条有坠感的宽松长裤,上身披一件薄纱开衫,仅用丝带虚虚的在腰上系了一圈,那胸膛肉眼可见,肚脐和腰线则若隐若现,场面十分香艳。
大家闺男的他,何曾来过这种地方,当即坐立难安,仿佛凳子上有刺,眼神也不知看哪里是好。
一曲舞完,司仪出来说,“接下来出场的是云清公子!”
“云清公子?是去年花朝节魁首那个独孤云清么?”
“不是听说攀上了六公主了?怎的还来这里卖唱?”
“何时攀上六公主了?不是南宫家小姐一直捧着的么?才在这莲花坊一直驻演~”
“你不知道啊…昨儿在九河宴…”
身边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一句不落的传入了西风如颜的耳朵。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今早还情意绵绵的说跟着自己,这到晚上,就如此抛头露面的来卖唱,看来自己是又瞎了眼了,如此轻信一人。
欧阳无风似感受到她的不悦,拉了拉她的手,“主子不急,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独孤云清就抱着琴出来了,相较于刚才的舞郎,他穿着端庄得体,妆容淡雅,气质清冷,让人有种不容亵渎的感觉。
场下的小姐夫人们,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他,甚至有个别的夫人,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独孤云清放好琴,端坐在琴架前,抬首正色,然后轻轻开口:“今晚,将是我在莲花坊的最后一次表演。”
场下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哎哟,看来是真的攀上了六公主了~”
“我看不一定,要真是六公主的人,今晚就不会出现了。”
“这莲花坊的合约,不是三年一签么?那南宫绿萝会轻易让他离开?”
台上的琴声响起,西风如颜却立起身,拉着欧阳无风从后面又悄悄离开了。
出去前,欧阳无风回过头,正好看见独孤云清的眼神看向她们,一脸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