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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儿,”屠汝陵应答如流,显然已经被问过这个问题许多遍,“四年前被乔爷爷在野外捡到养大,从记事开始就在楼里打下手了。”
“乔爷爷?”
“就是刚才和姐姐说话的掌柜爷爷。”
“是他?”燕月生想起方才诈她房费的奸商,“他居然能有这种菩萨心肠?”
“乔爷爷是个好人。”屠汝陵认真地反驳,“虽然姐姐第一眼可能不太喜欢他,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是挺善良的,第一面就坑走她六钱银子。燕月生心想,面上未曾流露半分不满。
“那阿陵可知道这乌鹭城哪里有赌坊吗?”
“有是有,不过爷爷说去那里的都不是正经人,从来不许我去的。”屠汝陵眼睛咕噜一转,“姐姐,你是正经人吗?”
“我?我当然不是正经人。”燕月生正色,“我是杀过人的大坏人。”
屠汝陵瞪大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燕月生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屠汝陵头顶上揉了揉。
“骗你的,”白衣少女声音轻快,“姐姐这么弱,怎么可能会杀人?你也太好骗了吧。”
以后一定会有,但现在确实一个没有。
屠汝陵肉眼可见放松下来,笑嘻嘻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燕月生正在整理包袱,转眼看见屠汝陵从门边冒出一个头。
“姐姐,你如果实在缺钱,可以去赌坊下几盘棋。在乌鹭城,棋手挣的钱最多。”
燕月生蹙眉。还没等她问清楚,屠汝陵又“哒哒哒”跑远了,远远传来她踩在长廊上的脚步声。
屠汝陵猜得不错,燕月生确实有些缺钱。薛稚钱袋里银两并不多,而燕月生自幼千娇百宠,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家伙,对金银没什么概念,流水一般便花出去了。买完手头这匹老马后,燕月生钱袋见底。既然学不会节流,便只能开源。
赌坊各色生意,无非单双牌九、投壶马吊一类,燕月生无有不会无有不精,尤擅计算数点揣度人心,手脚百伶百俐,是个出千的老手。从前她在京城赌坊混迹,赚了一大笔银子,回家后便被燕霁云罚跪一晚不给吃饭。丁幼微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但也只能要燕月生听父王的话好好反省。
开设弈棋的赌坊,燕月生从没见识过,难免有些好奇。
寻常赌坊鱼龙混杂,赌徒一日便可从大悲到大喜,抑或从大喜到大悲。运气好的一本万利发财致富,运气差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场中随时可能会爆发争斗,喧嚣吵闹至极。而乌鹭城的赌坊却比其他赌场不同,始终安安静静的。随处可见坐在桌边手谈的二人。有的轻松惬意,有的汗如浆下。
但他们自始至终保持静默,不敢大声喧哗。他们知道如果吵嚷起来,必定会被巡防队的人抓起来扔进牢里关两天。
腊月二十八的这日下午,一位坐在窗边的白衣姑娘连赢五局。聚在桌旁观局的人俱都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偶尔小声交头接耳,生怕一口气便把这姑娘给吹化了。
白衣少女脊背挺得笔直,姿态优雅得仿佛一支兰花。她眼睛生得很特别,眉心有一颗胭脂痣。乌黑长发用一根白色发带结好,卷曲的乌发落在肩上。两指拈着一片冷玉,百无聊赖地等她的对手落子。
“这姑娘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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