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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后,他不知怎地记起了两年半前同样发生在湘洲的那场饥荒,那场饥荒源于洪灾,饿死了十几万人,据闻灾民当中,易子而食,甚至是易妻而食者屡见不鲜。
年家似乎便是在逃荒中,辗转来的京城。
“年知秋”定然在逃荒中吃过不少苦罢?
但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未能活下来。
当夜,他在驿站歇下了。
天明后,锣鼓喧天,应是有喜事。
洗漱过后,他便启程了,下意识地向着办喜事的人家远远地一望,竟是意外地瞧见了“年知秋”。
“年知秋”做男装打扮,戴着一斗笠,遮住了大半的容颜,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拿着一只烧饼吃着。
定然是他看岔了,“年知秋”应该在镇国侯府中与兄长浓情蜜意,怎会在此?
对了,年知秋与年知夏乃是孪生兄妹,他所见到的想必是“年知夏”,并非他的嫂嫂“年知秋”。
他本想命人去寻年知夏,岂料,今日他走运得很,得来全不费功夫。
“年知秋”定会感激他将其二哥找了回来。
他不及令马车夫将马车停下,使了轻功,飞出马车,直逼“年知夏”。
那厢,年知夏服侍着傅南晰沐浴罢,自己才去沐浴。
镇国侯府大得很,这观鹤院亦不小,设有单独的浴房。
浴房上不得锁,他明知傅南晰不良于行,却忍不住担心浴房会不会被傅南晰闯入,他会不会被傅南晰发现并非女儿身。
是以,他洗得极快,生怕傅南晰起疑心,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了浴房,回到房间,坐于铜镜前,用牛角梳发。
傅南晰满面倦意,未及同“年知秋”说上一句话,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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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吐息判断,傅南晰业已睡着了,年知夏暗暗地舒了口气。
昨夜,傅北时再三向他保证今日定会买冰糖葫芦予他,傅北时何时会来?傅北时不会又忘记了罢?
他其实并不如何喜欢冰糖葫芦,当时他是信口说的。
而今他却觉得那一直处于承诺中的冰糖葫芦定然可口得很。
他枯坐着,一更,二更,三更,四更……直到晨曦初露,他都没有等到傅北时与他的冰糖葫芦。
他愚蠢得无可救药,傅北时分明并未将他当一回事,敷衍了他几句而已,他却等了傅北时整整一夜。
他噗嗤一笑,低喃着道:“年知夏,你且清醒些,你并非卫明姝。”
少时,他听得傅南晰咳嗽,马上向傅南晰走去,手势熟练地轻拍傅南晰的背脊。
止住咳嗽后,傅南晰哑着嗓子道:“‘知秋’,劳你倒盏水来。”
傅南晰身子骨弱,用不得凉水,因而,年知夏快步去了庖厨。
而傅南晰却是趁此机会张开了右掌,这右掌上赫然沾满了血液。
适才咳嗽之时,他用右掌捂住了唇瓣,忽觉喉间腥甜,所以支开了“年知秋”。
他早已料到自己会有这一日,并不觉得意外,但仍是心生怅然。
蝼蚁尚且偷生,他岂会不想活?
然而,当年的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他心甘情愿,后果自负理所当然。
他用锦帕将血腥拭去,并将锦帕藏好,而后洒脱地低笑道:“情这一字害我匪浅。”
不久后,“年知秋”端了一盏热水来,掺了些冷水后,才喂予傅南晰。
口中的血腥味被冲淡了,傅南晰稍稍舒服了些,凝视着“年知秋”,感叹道:“‘知秋’,我当年遇见的若是你该有多好?”
年知夏不明所以。
“是我糊涂了。”傅南晰按了按太阳穴,“年知秋”方才一十又六,当年的“年知秋”仅仅是个黄口小儿,他可没有那么恶心的癖好。
他陡然忆起弟弟曾对他提起过一桩可怕的案子,主犯是个喜好童男童女的禽兽。
弟弟为了救出受害者杀了不少人,令人惋惜的是百余名受害者中,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弟弟将主犯千刀万剐了,尚不觉得解气,便又将其挫骨扬灰了。
不过不管加害者死得如何凄惨,都换不回受害者的性命,亦弥补不了受害者受过的丁点儿伤害。
其中的一个幸存者是个小男孩儿,甚爱撒娇,弟弟曾说原本打算收养他,但他后来被亲生父母领走了。
年知夏见傅南晰发着怔,问道:“夫君在想甚么?”
傅南晰答道:“我在想那个小男孩儿过得好不好?”
年知夏瘪了瘪嘴:“夫君今日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对不住,你毋庸在意。”傅南晰又问“年知秋”,“你昨日并未睡下罢?可是怀有心事?抑或是只是不想与我同榻共眠?你直言相告便可,我不会生气的。”
年知夏自然并不想与傅南晰同榻共眠,但傅南晰太过温柔了,他不忍伤了傅南晰的心,故而道:“我不过是睡不着罢了。”
傅南晰并不追问:“若有甚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定要告诉我。”
遗憾的是你帮不上忙,我不能要求你与我和离,再撮合我与北时哥哥。
年知夏含笑道:“多谢夫君。”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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