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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朴素的多。
姜卿羽只带了夏荷出来，一路跟着引路的婆子朝前走着，没多久就到了惜音院。
唐千音早已等在了里头，即便是在自家院子，她依旧以薄纱掩面，只露出了那一双美艳无双的眼睛，她这些日子显然是哭过不少次，一双眼至今还是红彤彤，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王妃大恩大德，小女先行谢过。”一见两人过来，唐千音便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先前是小女一时气糊涂了，才一意孤行，冲撞了王妃，回来后小女哭过闹过，连牙都磕断了，也就想明白了。”
“小女虽是愚钝，却也明白不该强人所难的道理，先前一事小女知错，不敢奢求王妃谅解，如今劳动王妃亲临，更是惶恐。”
唐千音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埋得更低了，语气里虽是感激涕零，可不为人知处，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只是小女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若非劳动王妃走这一趟，尚书府的面子上也过不去，还望王妃见谅。”
“不必多礼。”姜卿羽侧身一让，并未受这礼，而后上前两步，将人扶了起来，“可否让本宫看看伤势？”
“谢王妃。”唐千音越发进退有度，声线里都染上了几分受宠若惊的味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屋里的人都退到了门外，唐千音这才拿下了薄纱，没了那口抢戏的门牙，她整张脸看起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张嘴。”姜卿羽一把将人按在了桌子上，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门牙从根部断裂，牙龈处有些溃烂，伤口都被仔细处理过了，但牙根却依旧留在里头。
光是见着伤口，姜卿羽便能想象出，她当时磕的有多重。
唐千音的脸色有些忐忑，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光是检查伤口，唐千音便羞红了脸。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她扒干净丢到敌人面前，任她肆意凌辱一般。
最可怕的是，这个过程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麻醉药效过去之后，就会很痛，忍着点，这几日不要吃硬物，多吃流食，按方子抓药，一日三帖，若是伤口有异状，便差人来报。”
念她态度不错，姜卿羽最终还是选择了烤瓷牙，尺寸也刚合适。
“多谢王妃！”这么一装，唐千音顿时觉得自己这张脸好看了不少，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看看，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既是无事，本宫便先回了，你且好生歇着。”见她没有其他什么不适，姜卿羽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便要告辞。
一句话便将唐千音的思绪瞬间扯回了现实——差点就要忘了正事！
“王妃请留步。”她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伸手拉住了姜卿羽的衣袖，动作里带了几分小心，声线里半是感慨半是羡慕。
“小女困于闺阁之内，从前只知琴棋书画，相夫教子，经此一事，千音虽已绝了嫁人的心思，想一辈子侍奉在爹爹身边，可也不甘就此平淡一生。”
“从王妃之前，千音从不曾知道，原来女子也能行医，也能像男子一般！”唐千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倒是多了几分真心，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期盼。
“得知王妃收留了不少抚婴堂的孩子，还开医堂授课，只是听闻，此处人手不够……”
“千音斗胆，不知可否得幸，能去照拂一二，顺路也学些医术，来日若是能像王妃一般，也是此生无憾，不知王妃允否？”
唐千音轻轻扯着她的衣袖，
“若想行善，何必择地而为？”唐千音这副模样，着实是有些打动她，可姜卿羽心里总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话音刚落，便见唐千音那双眸子黯淡了下来，“是千音妄想了，桑柔，送王妃出去。”
“抚婴堂里还有许多孤儿，若想习医，也可请先生上门，若真有心，何时开始都不晚。”见她这副模样，姜卿羽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又补了一句。
“千音受教，多谢王妃提点！”唐千音一下子就笑了，只是在她们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她脸上的笑便陡然变了味。
你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那一身医术和一个济世救人的美名吗？
终有一日，我要让这些如数粉碎，让你跌落神坛！
从尚书府出来后，姜卿羽舒展了一下身子，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不管如何，那唐千音绝了心思，就是个好事。
“走吧，去同济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到了。
孙老就像是料到了她今天会过来一样，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口，还朝着两侧东张西望着，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可爱极了。
一见她过来，便立刻笑语盈盈地迎了上去，满脸期待的搓了搓手，“丫头，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孙老，什么时候您这还能掐会算了？”之前就答应伤好了教他们心脏微创手术，姜卿羽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这不是听小桃桃说，丫头你一早就去了尚书府吗！想着你身子既已大好，自然就该来看看我这老头子了！”孙老笑得越发开怀，边说边将人让了进来，“快，快进来。”
“小桃桃？”姜卿羽眉梢微挑，轻笑出声，“分明是个小哭包。”
嘴上嫌弃，可眼底却满是宠溺。
孙老笑得慈祥，也没多说什么。
手术室里，早准备好了五只剃光了毛的兔子，一脸颓然的缩在角落，眼神涣散，看起来还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味道。
瞧把人家兔子都难过到怀疑兔生了！
“孙老，下次只剃了胸前的毛便好，看着怪可怜的。”姜卿羽顿时觉得这几只兔子丑的她有些下不去手。
“下次注意！丫头，你先说一遍与我听。”
姜卿羽细细的将步骤说了，再到孙老亲自上手，一下午便又这么过去了。
“鬼斧神工！当真是神迹啊！”眼见着兔子在自己手下又活了过来，孙老一双眼亮的出奇，原本还想再练练手，可他此时却想起了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导丝，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了上前，“丫头，想不想去医堂看看？”
“好啊。”见孙老一反常态，姜卿羽瞬间便被挑起了兴致。
刚靠近，便听闻满室欢声笑语，层层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