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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拉瓦利埃尔夫人最后的一次谈话,让国王难得地露出了阴郁的神色,只是拉瓦利埃尔夫人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很好,第二天的路边就出现了大量的民众,他们涌到路边,呼喊着法兰西万岁和太阳王万岁,这样的情景在上一次凯旋的时候还没有过——看这些民众的装扮,他们应该只是普通的农民与工匠,并不是巴黎市民,凌乱混杂的队列与成分也能看出他们都是自己走到这里来迎接国王的,他们的脸儿都涨得红红的,一个劲儿地大喊大叫,在国王拉开车帘,向着他们挥手的时候,如果不是国王的车驾边还有火枪手们,也许他们会解下国王的马,将车厢举过头顶,一路抬到卢浮宫。
他们就这样一直跟着国王的车驾与军队,一直跟到国王下榻的小城里,才遗憾而又满足地离去,城市中的达官显贵们如何阿谀逢迎就不必多说了,留在城外的士兵们也都受到了极其热烈而又愉快的接待——每个人都想要听听他们是如何打败了西班牙人,佛兰德尔人和荷兰人,或许还有奥地利人和土耳其人的……总之第二天的时候,如果不是国王新军的纪律一向严明,就会有很多士兵沉溺在温柔乡里无法动身了。
看着这些民众,很难想象在二十年前,他们差点将路易和他的弟弟送上了断头台……路易想起拉瓦利埃尔夫人的话,事实上,仰慕强者的可不仅仅是女性,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下意识地倾向于一个强大的存在,无论是上帝,还是君王,他们渴望从这些存在身上汲取力量,获得利益,以及灵魂的安宁——这无可厚非,只是作为一个凡人,而不是天主,路易将要承担的期望也许会重到让他举步维艰,但这正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路——他必须走下去,不能跌倒,也不能放弃。
为了法兰西,为了自己,为了他所爱的人,还有那些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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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市民无疑是这股爱国王的洪流中最为狂热的一股,不等官员吩咐,他们就热切地将自己的房屋粉刷一新,又将街道擦洗的干干净净——就是擦洗,一点也不夸张,每个家庭都购买了大量的蜡烛,预备着将来的弥撒游行,更是纷纷置办了最新式样的衣服——男士与女士们,他们不断地交换着自己从各处得来的消息,掐着指头估算着国王回到巴黎的时间,一些人更是每天都跑到城外去迎接国王。
也许还有人记得,国王在皇后林荫大道上矗立起来的第一座凯旋门,这座凯旋门坐落的位置几乎就在圆形广场的开口处,有人认为这个位置实在是过于奇特了,但在第二座凯旋门建起来之后,人们才发现国王的野心显然不是一个佛兰德尔,或是一个荷兰可以满足的——按照这样的间隔距离,国王的凯旋门可以再架设上十座也说不定——巴黎市民们当然对此津津乐道,而那些在巴黎恭候法国国王大驾的使臣们的神色就变得愈发难看起来了。
利奥波德一世所建立的同盟,最终失败在他们的迟缓上,或者说,他们错误地估计了路易十四对将军们的信任程度——可以说,路易十四按捺下了一个年轻国王应有的冲动和征服欲,将战场完全交给了孔代亲王,蒂雷纳子爵与卢森堡公爵,法国人的军队如同匕首一般直接刺入了荷兰的心脏,在阿姆斯特丹沦陷的时候,利奥波德一世的联军中还有同盟的军队尚未到位——虽然在路易十四凯旋的时候,他们试图大军压境,对法国军队造成威胁,以此胁迫路易十四交出荷兰,甚至佛兰德尔,但就如路易十四与将军们商定的,十二万军队的主力,事实上都在神圣罗马帝国与荷兰的边境上,就是为了防备那些乘虚而入之人。
瑞士和卢森堡公爵,丹麦和瑞典,还有奥地利、勃兰登堡对孔代亲王,在国王抵达巴黎之前,战役连续不断,但利奥波德一世一方没能取得任何可以改变现有局势的胜利——一来是因为这部分法国军队几乎可以说是以逸待劳,二来也是因为他们是在敌人的领土上作战,卢瓦斯侯爵的原地补给(掠夺)制度不但让佛兰德尔或是荷兰人无法支持法国的敌人,还让他们不得不依靠法国人——除非他们能够忍受连续几个月的饥饿,直到这一年的田地里有了收获。
虽然利奥波德一世愤怒到了极点,但也无可奈何,于是,随着战报的逐渐减少,来到巴黎的使臣反而多了起来——有原先就常驻巴黎,后来因为开战而暂时撤离,现在又回来的;也有身份尊崇的王亲,或是公爵先生,作为特使而被派驻过来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从法国这里瓜分一部分战利品。
譬如佛兰德尔,譬如荷兰,譬如荷兰的殖民地……英国作为法国最大的盟友当仁不让,明斯特与科隆的大主教也对他们与荷兰接壤的一些城市或是村镇感兴趣,奥地利大公,也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利奥波德一世居然也理直气壮地派出了使者索要佛兰德尔的一部分领地,勃兰登堡大公的使者则想要来询问威廉三世的下落——他的妻子正是威廉三世的姑姑,但他不是想要为威廉三世声张正义,而是试图与波旁王室联姻——奥尔良公爵的长女也已经十岁了,以此来与法国成为盟友;丹麦的使者却是来恳求路易十四的宽恕与帮助——他们的国王克里斯蒂安五世很不幸地,在阿姆斯特丹沦陷前就死了,他的儿子弗雷德里克四世看情况不妙,想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路易的长子——王太子小路易,更是承诺了高达一百万里弗尔的嫁妆……或者更应该说是为了破坏瑞典与法国的联盟。
瑞典的使者也到了,路易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这位使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将来的女婿,卡尔十一世。
这位国王今年十七岁,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面孔虽然犹带稚气,但身躯已经如同一个成人,或者说,比一般的成年男子更强壮高大,以至于路易不由得把他和一头熊联想在了一起,仿佛要与体态相称,他的言行举止带着一股北方人特有的直率与坦白,并不令人讨厌,虽然巴黎的精致与舒适有时会让他显得无所适从。
路易的长女,也就是这位国王将来的妻子,今年也已经十二岁了,她受了路易十四的命令,来接待自己的未婚夫婿,这对年轻人虽然只看过彼此的画像,但也已经通信了好几年——主要是伊丽莎白公主在写,一见面,居然并不十分生疏,就是在体格上的差别,还是让特蕾莎王后不禁蹙眉。
“没关系,”路易十四说:“我要把我的女儿留到二十岁。”
特蕾莎王后不那么尊敬地向自己的陛下翻了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