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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第两百六十五章 卡洛斯二世的画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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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必然会对这时国王,王子与公主的婚姻感到迷惑,国王或是王子的妻子会在公主与郡主之中选择人们还能理解,但大臣和贵族们都会相当一致地认为他们的国王或是其继承人不能与妻子关系太过亲密,问题是,同时他们又希望这对相互怨恨的夫妻能够生养下足够多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即便这个国家并不施行萨利克法。

但若是您能仔细阅读当时的文件,就可以知道,当时的大臣,贵族与国王们如此做,不仅仅是因为王后或是王太子妃必然带来的种种利益——嫁妆、领地或是一份盟约,还有的就是她们因为血脉必然存在的继承权,即便是在承认萨利克法的国家,或是公主、郡主出嫁的时候就已经申明放弃了王位继承权,只要时机恰当,力量足够,为了冠冕、权杖与十字圣球代表的一大片广袤的领地与随之而来的人口、资产,就算是国王也能面不改色地说谎、纠缠或是耍无赖——而一个侯爵或是伯爵的女儿就没有这个的吸引力。

但相对的,国家与国家从来就没有永恒的敌友关系,也许今天他们还是盟友,明天就成了敌人,所以一个王后在宫廷里永远都是需要戒备与提防的外国人,人们期待着她的肚子里尽快孕育出王国的继承人,可若是国王表现出了对她的喜爱与亲近,那么上到王太后下到官员都会为之寝食不安,因为他们担心王后会凭借自己对国王的影响力干涉国政,让国王更多地考虑她母国的利益而不是本国的利益。

所以,说到这里,您们也许应该了解,为什么我会说,对于路易十四来说,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将奥尔良公爵的长女大郡主玛丽奥尔良嫁给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事实上,如果不是大公主伊丽莎白已经被许给了瑞典国王卡尔十一世,西班牙人要求的应该是大公主——虽然西班牙已经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衰弱,但它毕竟还是哈布斯堡最有力的一条臂膀。

由于路易十四的坚持,大郡主与大公主,王太子都是一同接受教育的,不,应该说,两个女孩的教育甚至要比王太子更早,因为在攻打荷兰之前,大公主的婚事就定了下来,教育也一同提上日程,作为她最亲密的伙伴,大郡主也有幸拥有了一般贵女根本无法企及的教师与课程——她们的老师是谁?是柯尔贝尔,是孔蒂亲王,是米歇尔(卢瓦斯侯爵的父亲,陆军大臣)……等等,她们也不是在学习,而是在尽可能多地汲取他们曾经的经验——按照国王的要求,他们必须要让大公主与大郡主明白她们的身份,她们必须做什么,以及将来要做什么,甚至,以一个男士的立场告诉她们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丈夫。

这些课程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王太后,王后与奥尔良公爵夫人,还有当事人之外,没人知道——为此国王可是动用了以拉略的,这是国王对女孩们的仁慈,也是残忍,因为她们甚至没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因此,大郡主很清楚,若是自己的伯父最终答应了西班牙使臣的求婚,也无可厚非,一旦她成为卡洛斯二世的妻子(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发起抖来),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爵之女,大概还会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成为西班牙王后吧,但她知道,就像是王太子那样,大臣们向她们详细地阐述与分析了各国君主们的情况,卡洛斯二世作为哈布斯堡的分支,西班牙国王,当然是被着重提起的,她知道卡洛斯二世就是一个畸形的傻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畸形的傻子,他们之间的婚约才会对法兰西有利——之前说过,本来西班牙的使臣应该早些提起婚事,他们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候佛兰德尔已经开战,一方面也是因为摄政王唐璜的阻扰——因为王后是有权利协助国王处理国事的,甚至一旦她成为王太后,都可以名列摄政大臣之列,就像是路易十四的安妮王太后,卡尔十一世的海德维希王太后,卡洛斯二世的玛利亚王太后。

但唐璜的阻扰虽然成功了一次,但在法兰西取得了这样辉煌的胜利之后,为卡洛斯二世选择一个法国王后的呼声就愈发强烈起来,帕蒂尼奥的去而复返体现了两者之间的拉锯战终于还是大臣们赢了。

大郡主一边在父亲的怀里颤抖着,一边努力地对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只是嫁给一个傻瓜罢了,即便他……他不那么好看,但世上怎有万全之事?她接受了民众的供养,就应该为法兰西做出牺牲,而且,正因为卡洛斯二世是个傻瓜,只要她一嫁过去,就能够设法取得一部分国王的权利……若是她生育了继承人,那么西班牙的国王就有了波旁的血脉。

“父亲,父亲……”她紧紧地抱着奥尔良公爵的手臂,轻声地喊道:“我多爱您啊,父亲,我不想离开您……也请您别离开我……父亲,我爱您……别走,别离开……”

听到女儿仿佛呓语般的话,奥尔良公爵笑了,他任凭女儿抱住自己,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床边:“我不会离开您的,女士,”他以一种旁人看了准会大惊失色,以为奥尔良公爵被魔鬼换了个躯壳的温柔口吻说道:“我不会走的,别人打我我也不走,今晚我就一直陪着您,直到您不再需要我。”

“我怎么会不需要您呢?”

“因为只有花朵会离开枝头,”奥尔良公爵说道,这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王太后说笑般地提起过,路易宣称他要将大公主伊丽莎白留到二十岁,才把她嫁到瑞典去,在场的人都笑了,只有奥尔良公爵没有,因为他想起了他的大郡主,大郡主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也不长了,而他又怎么甘心那么快那么简单地将自己的女儿交出去呢?他对大郡主的第一印象就是摇篮里的一个襁褓,襁褓里是一个会让他想起牛奶布丁的婴儿,又白,又软又甜蜜:“你是我的玫瑰花,你是我的百合花,”公爵说道:“除非您要离开我,我是绝对不会离开您的。”

大郡主没说话,只是将面孔埋入了父亲的手臂,父亲的话是那样的柔软,却让她的心变得更加坚定了——虽然还有那么一点嫉妒大公主伊丽莎白,但她也一样有个世界上个最好的父亲,比她想象中的更好,若是国王要她嫁到西班牙去,她就马上答应下来,绝对不让自己的父亲为难,甚至反对国王的决定,让国王对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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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画像终于在一星期后的宴会上摆了出来,胡安帕蒂尼奥虽然为唐璜公爵做事,但也一样忠诚于国王,他也担心,因为卡洛斯二世的情况已经众所周知,法国国王也许不会答应这门婚事,或是索取很高的回报——所以他并没有莽撞地直接来到国王面前,递上求婚的文书,而是设法在凡尔赛与巴黎广为传播此事,路易十四或许还有路易十四的考量,但西班牙对大臣们来说,确实是个最好的联姻对象,若不然路易十四就不会有个西班牙的母亲和妻子。

而且,按照传统,卡洛斯二世的妻子应该是路易十四的大公主,求而不得之后他们就退了一步,求取奥尔良公爵的大郡主,这也让不少法国人扬眉吐气,仿佛又取得了一场对西班牙的胜利。这样,就算是路易十四有着其他想法,他的大臣和贵族们也会努力促成这门婚事。

帕蒂尼奥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宫廷中流言纷纷,甚至已经有人认为应该为大郡主寻找一个西班牙语的老师了,虽然之前大郡主和大公主都学过西班牙语,但作为一个王后,必须精通西班牙语言才对,还有西班牙宫廷里的各种礼仪——法兰西的宫廷在路易十三的时候还十分fangdang不羁,直到西班牙的安妮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王太后将西班牙的宫廷礼仪带入这里,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种种规矩与要求,可以想象的,西班牙宫廷里对礼节与风范的要求只会更加严格。

路易十四捏着一枚金红色的油桃,垂着眼睛,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奥尔良公爵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大郡主面色苍白,但还坚强地没有当场失态,大公主走到她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卡尔十一世担心地望着大公主,王太后神情莫测,王后则抱住了奥尔良公爵夫人的肩膀——事实上,就路易十四对宫廷的把控,他们也早已知晓了帕蒂尼奥的打算,但帕蒂尼奥的行为偏偏是他们无法阻止与妨碍的——简单点来说吧,只要西班牙人愿意求婚,若是大公主伊丽莎白尚未订婚,那么国王也未必能够说服他的臣民。

帕蒂尼奥的视线掠过众人,在大郡主玛丽身上略作停留,与卡洛斯二世相比,即便后者是他的国王,他也不得不说,这两者站在一起,就像是天使之比恶魔,法兰西的国王与王弟都是俊美如同神祗一般的人物,他们的子女也一样继承了他们的美貌,大公主暂且不说,大郡主虽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也看得出将来会是如何的动人——她的眼睛和头发都是深色的,更衬得皮肤雪白,几乎透明,也许是因为前一阵子还在生病的缘故,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见了她的人都不由得要在胸前划十字,求上帝保佑她。

但作为一个使臣,完成自己的使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个人的道德与同理心,怎么能够抵过对国家和国王的忠诚?帕蒂尼奥只能在心中承诺,若是大郡主成为了西班牙王后,在她不曾为了法国对西班牙造成妨害之前,他一样会对她献上属于自己的忠诚。

路易十四慢慢地走了下来,他还握着那枚桃子,但他的视线不曾离开那副画像——这幅即便说是震动了法国宫廷也不为过的画像上正是十岁的卡洛斯二世,可以看得出,绘制这幅画像的画师不但技艺精湛,手法细腻,还有着极其聪明的头脑,在这幅画像上,卡洛斯二世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虽然画像上的人物并不算漂亮,在路易面前更是相形见绌,但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有些不高兴的小国王罢了——画像中的卡洛斯二世穿着一身西班牙宫廷常见的黑色丝绒外套,白色的紧身裤,黑色的鞋子,胸前悬挂着项链,腰佩长剑,一手按在身边的小桌上,一手持着丝绢或是书信,之所以说看上去有点不高兴,我们都知道,人在生气的时候,是会不自觉地嘴角下垂,下巴回收的,画面上的卡洛斯二世就是如此,画家让画中人凝固在这个表情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他那个可怕的大下巴画的只是略微鼓起一点。

卡洛斯二世因为时常癫痫发作而凸出的眼睛,也因为眼睫下垂,而被掩盖了过去,画家又着意描绘了他蓬松茂密的头发,高耸的鼻子,还有英挺的眉毛——说句过分的话,或许还会有人觉得卡洛斯二世是个颇具君王威严的好人呢。

路易十四知道这个时代,肖像画,尤其是贵族与国王的,一定会加以美化,但像是这张画像,即便说是蓄意欺骗也不为过——如果他的密探没有送来真正的卡洛斯二世的画像,路易十四大概想象不到西班牙人有这样无耻——在密探的画像上,卡洛斯二世根本就没有一张可以称之为人类的脸!

但国王只是走了几步,掠过那些围绕着他的人,哪怕是孔代亲王,或是柯尔贝尔,又或是其他的重臣贵胄,都露出了赞成和喜悦的神色,当然,对他们而言,这桩婚事相当值得,倒不是他们置身事外才能如此轻松,而是对一个国家而言,一个少女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