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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沈书的目光,纪逐鸢也朝天看了一眼,只见到层层叠叠的云卷如同鱼鳞一般,根本不知在什么时候便铺得满天都是,半是湛蓝半是瑰红,金红的光丝在云卷缝隙里闪动,瞬息间便已沉寂。
一番瑰丽奇景竟像幻梦般在顷刻间便消失无踪,夜晚降临,天空转为蒙蒙的瓦蓝。
待得纪逐鸢回过头,沈书已经起身,朝他道:“走吧。”接着沈书不带半点犹豫,徒留下一个背影,纪逐鸢跟了上去,眉头不禁深锁起来。
纪逐鸢搬开大石,漆黑一片的山洞里,刀尖朝着二人。
“没事了。”沈书疲倦但大声地喊。
山洞里静了一瞬,很快爆出一阵欢呼高叫。
沈书的呼吸变得滚烫,他甚至看不清沉浸在黑暗里那一张一张的脸,闪光处都是伤兵们的双眼。
纪逐鸢把所有人还剩下的干粮集中在一起,于洞中升起火,十几个人却没人带锅。沈书要回去树林找温歆的行囊,被纪逐鸢阻止,他用湿木枝扎穿干饼,在火上略略一烤。
冷面饼散发出轻微的焦味,面皮裂开嘴缝。
每人都得到一小块烤饼,纪逐鸢又去取水,来回数趟后,总算能坐下来吃点东西。沈书把才烤热的一整块饼给纪逐鸢,纪逐鸢要分给他一些,沈书只是摇头说已经吃饱了。
一场大战,沈书却并不饿,晚饭就吃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块饼,纪逐鸢回来,沈书便侧躺在他的腿上睡觉。等纪逐鸢吃完饼,想要跟沈书说两句话时,才发现沈书已经睡得很熟,才要起身的纪逐鸢只得就那么坐着。
纪逐鸢掏出帕子来,把喝的水倒出一些在布上,从沈书的额头开始擦,他动作很轻很小心,而沈书也真睡得很熟。
半个时辰后,纪逐鸢叫醒所有人,伤兵中有两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沈书醒来觉得稍好受了一些,便把那二人的伤口洒上药粉重新包扎。
完事后纪逐鸢出去套车,才入夜不久,沈书与纪逐鸢只能赶两架车,而敌人的马只屁股上还打着漠北牧场的徽记。这说明这些马至少一开始是从元兵手里缴获的,然而马都显得无比疲惫,肚腹也凹陷。
张世尚能动,对着沈书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们兄弟也累得狠了,我们几个伤得轻些,我也能赶一架车。套三架,这样马的负担轻些,驴车挂在我的车后便是。”
因为带的全是伤兵,赶路速度快不起来,两天后的傍晚,人疲马乏的这支队伍归到滁州城。
当是时,曹震正在校场点兵,日落后尚要操练一个时辰,再各自归回营休息。
远方传来少年一声沙哑的嘶吼:“曹牌头!我们回来了!”
曹震虚起眼,一轮红日孤悬在鳞次栉比的屋舍尽头,三架马车停在辕门外,其中一辆马车后的驴脖子上拴着绳,套在前方马车尾部。
车上站起的少年个子不高,影子被长长拖在地面上,逆光之中,面目模糊,却俨然像个巨人。
接着,不仅曹震,曹震手下的兵全都听见第二声吼:“应到十四人,实到十三人,一车十袋粮米,一头驴,五匹战马,完毕!”
曹震将手中花名册一卷,眯起眼,向地面啐了一口,嘴角向上弯翘,边骂边吆喝部下上去卸粮:“混小子,走狗屎运了来这手。老子……”曹震回头一巴掌甩在手下脑门上,几乎把手下吼晕过去,“愣着干嘛!没见都是伤员,去请军医!有事没事的军医全都给我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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