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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今日起,你们中午就过来吃,夜饭也在我这里吃好了。”沈书道,“菜是没有
好菜,管饱。”
“嘿嘿,我就知道吃不穷你。”李恕拍了拍袍子,小黄狗跑到面前,李恕坐在小凳上喘了口气,“眼下就有银子也不顶用了,少爷,总兵大人还没消息吗?”
和阳总兵府改称都元帅府前,算是“朱”府,让小明王一道委任状,反倒把朱元璋降到第三位上去了。先是郭天叙的媳妇提点马氏,是不是把正屋挪出来给“都元帅”住,跟着小张夫人住进府里后,马秀英原就养在小张夫人膝下,如今也称呼她一声母亲,于是都元帅府的后院也一并移给小张夫人管事。
“你别说,方才离家前,你回去拿书盒子时,冯叔找我说了几句话。”朱文忠难言喜色,眼前的又都是自己兄弟,终究少年人心性,说了出来,“那边儿已经说通了,答应出来闯一闯,就看时机,让冯叔准备着听消息接应,不日就要在南岸停靠。”
一听这话,沈书拿墨盒出来的手停了一下,纪逐鸢把他的书盒子拿过去,对朱文忠说:“进去再说,你们就打算在这里把什么都说了?”
几人去了书房,小厮煮茶来,朱文忠手握茶碗,端详片刻,问沈书是不是上次自己拿的茶。
“自然是,我就借花献佛了。”一早上听夫子讲宋金采石矶大战,沈书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这时尝了一口才觉出渴,一气喝干,从茶炉上自己拎了茶壶满上。
“眼下尚未从寨子里发船,得趁河水暴涨,找个顺风顺水的晚上,放船出寨,用小船载满粮食。巢湖水军熟悉水道,小船方便从支流进出。现下这雨下了好些天,不能行船的地方也能行船了。我听冯叔说,蛮子海牙的船吃水深,过不了小河汊,一旦进入长江,水流湍急,他就是拍马也追不上。”朱文忠喝了口茶,“咱们只需在码头接应便是,粮食须得入库,还要提防乱民来抢。”
“我哥就用不着去了。”沈书不无私心地说,搬搬抗抗的事,不少他哥一个人,以前也就罢了,现在都叫他一声“小纪将军”,这种力气活,他就有些舍不得让纪逐鸢去了。卖命也是他,劳苦也是他,占一头就行了。
“自然不让他去,不过还是得
预备着要归队了。”朱文忠问过纪逐鸢的伤情。
“无事,没伤到筋骨。”纪逐鸢道,“那日若不是被人偷袭,一棒子打晕了我,不至于被俘。不过也学到不少东西。”
沈书没听纪逐鸢说过,转过头来看他。
“不能小视敌人,每一次作战都要当成一次全新的战斗,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安插了人在敌营当中,却完全没有料到也先帖木儿会将计就计放假消息,若在开战前再派一次探哨,就不会断送恁多兄弟。”
“兵不厌诈。”朱文忠道,“不能怪你。”
纪逐鸢没有多说。
李恕另起话头,谈起上午学堂里讲的虞允文大败金主一事。朱文忠听得兴致勃勃,又说采石矶自古是兵家必争,届时南渡,则必从采石矶登陆,言谈间摩拳擦掌,恨不能亲自上场一战。
沈书却在看纪逐鸢,纪逐鸢察觉到,假装不经意地将小指搭在沈书的尾指上。沈书微微红着脸,不片刻,抽了手去。
夜里到床上,沈书才对纪逐鸢说起:“将来日子太平了,咱们好好做几场法事,让将士们都能顺顺利利地投个好胎。”子不语怪力乱神,沈书很少想这样的事,只是觉出这一次对战也先帖木儿,白送了一队人,话少如他哥这样的,还在朱文忠面前说起来这事,说明纪逐鸢心里还没过去这个坎。
沈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纪逐鸢,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侧身对着纪逐鸢又说:“你可把他们的名字都记好了。”
“我那里有。”纪逐鸢的手从被子里伸过来,摸到沈书的手。
沈书手心总是微微有汗,他看了一会纪逐鸢,抱怨了两句鬼天气,由得纪逐鸢握着他的手就睡着了。纪逐鸢把沈书的手牵起来,置于唇间轻轻碰了碰,看着沈书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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