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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声极轻,沈书还是听得分明,他在黑暗里睁眼,翻了个身,把被子紧紧卷在身上,闭上双眼。他需要睡一会,这场睡眠比一切都要紧。
丑时,门外有喧声,到了卧房门口,脚步声与说话声突然静了下去。
沈书已经醒来,起身坐在榻畔,他看见门上投下的一个人影,扬声问道:“文忠兄?”
卧房门被打开,沈书拿手遮了一下眼睛,点亮床畔小桌上的油灯,果见拿住了一个人,是个杂役装扮的男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的年岁,被人按在地上仍不住扭动肩膀,试图挣断绳索,他嘴上让布条勒住了,双腮凹陷,说不出话。
“这人在煎药的瓦罐中做手脚,殊不知有人在暗处看管,就等着瓮中捉鳖。”香红气愤得脸蛋通红,朝朱文忠说,“少爷千万别饶过他!”
“问话了吗?”沈书问朱文忠。
“问了,没问出半句实话,本不想叫醒你。”朱文忠神色显得有些为难。
沈书下地穿鞋,与朱文忠出去,二人到廊上去说话。
院子里唯有两盏石灯亮着白光,朱文忠眉头微蹙,低声同沈书说明情况:“他不承认有人指使,说自己本就是负责清洗厨房碗具的杂役,今日回家睡下后,突然记起似乎还有几只锅碗没有洗净,才返回来清洗。但在他身上搜出了几包药来……已交郎中验过,确实是——”朱文忠收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书一眼。
沈书便即会意,想了想,说:“夫人知道了吗?”
“那边院里抓着人第一时间便告知了舅母,舅母便差了丫鬟来找我。人我已审过,就是不知是否找小张夫人对质。”
沈书摇头:“这人根本不认受人指使,当面对质反而会被诬栽是陷害府里主母。”
“他身上搜出来的药,或可为证。”
“那只能证明他要害你舅母。”沈书顿了顿,缓慢地说,“却不能坐实受人指使。”
“他一个下人,能同左副元帅夫人有何仇怨?就是过堂应审,这种谎话也会被当场拆穿。”
“就是证明了他说谎,他也可以随便编个理由,比如曾经受过夫人责骂,怀恨在心。他
既然敢来,当然想好了被抓之后的说辞。”沈书一哂,拍了一下朱文忠的肩,“派一人去军营找我那兄弟王巍清,让他带两个经验老到的探哨过来,一去一回半个时辰足矣。”
朱文忠正要去办,沈书忙把人叫住,问过朱文忠,随便进了一间有笔墨的房间,写了一封手书给他。王巍清做事谨慎,怕见不到真迹不会照办。
“这样便万全了。”沈书道,“让四个人分两人一队着夜行服悄悄地去,不要惊动旁人,后一队等前一队离开后再跟上去,若发现有人追踪,想法子把人甩掉,或者把追踪的人抓起来。”
朱文忠出去差遣人手。
沈书回到卧房里,香红迎了上来,焦急地问:“少爷呢?”
“香红,你过来一下。”沈书走到僻处,对香红说,“夫人可有皂衣?”
“似乎没有制过,也未见夫人穿过。”香红迟疑道,“不过下人当中我曾见过有人穿,夫人虽然有孕,但她身量娇小,那名仆妇是个胖子,应该能穿。”
“是夫人院子里的?自己人?”
“用老的人,夫人还曾对她有活命之恩。”香红眨巴眼睛,“是要让夫人穿上皂衣方便夜间行动?要外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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