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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会意,知道沈书连自己的管家都没带,是有事要同朋友商谈,识趣地不再送沈书过去。
“你这狗……呜——汪!”舒原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水。盆里的狗却不住伸舌头舔他,舒原报复性地舀一大瓢水浇在狗头上。
那狗啪啪啪一顿狂甩。
饶是舒原自觉不妙已经跳了起来,脸和脖子还是难免被洒了不少洗澡水。
“对不住,我是不是来得不大巧?”
日光下舒原眯着两只眼看来,他的袖子与裤管都高高卷起,赤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洁白手臂和小腿。他神色中带出一些陌生。
沈书笑着走了过去。
狗嗓子中发出低沉的威胁,它扭头看了一眼舒原。
沈书上前去,站定在舒原的面前,由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静待片刻,沈书抬起手,抓住舒原的肩,将他朝自己怀里一带,伸出手掌在舒原背上轻拍了两下。
“鸿虚。”
屋子里的器具一应俱全,除了卧房不算太宽敞,郑奇五已算得上十分尽心。舒原为沈书烹茶,说话的语速缓慢,沈书一直坐着静听,在舒原看来时以眼神回应。
“就是这样了,孙待制已死,张茂先勾结镇南王孛罗不花想要篡夺周王的权位事败。”茶被放在沈书的面前。
沈书留意到舒原的手仍止不住颤抖,但他显然在竭力克制。
舒原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用干布搭在狗身上吸水。房间开了一扇窗,光线正投在狗头上,洗干净以后,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狗,相貌相当乖巧可爱。
“怎么毛秃了一块?”沈书注意到狗的侧腰有一块没有毛,裸露出来的皮肉显示出这只狗瘦骨嶙峋。
“身上长虫,腿上的毛也被剪掉了。”舒原拉起狗爪时,狗懒洋洋地虚起一只眼睛看他,又把一侧耳朵
贴地,就着暖烘烘的阳光继续睡觉。
“像是刀伤。”切断的痕迹很明显,本是一道直端端的切口,接近末端却滑向了狗爪的肉垫中。
“嗯,也许是被什么人伤的。”舒原道,“若非这只狗一直跟着我,简直想跳江了事。”
舒原自然不是会自寻短见的人,他只是心中郁结,这么久以来,离开高邮,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和亲朋好友。近距离目睹孙捴的遭遇,沈书还记得初到高邮时,舒原领着自己到街头吃东西,带他看高邮城中的大街小巷,提起诚王,舒原眼中都会有光。他只考了乡试,因为动乱,看不到跻身官场的机会。张士诚不拘一格任用儒生,这才有了当上百户的机会。
而孙捴是堂堂正正通过了蒙古人和色目人占据主导的大元朝廷所设置的,对汉人格外苛刻的科举选拔,仰权贵鼻息生存,招抚张士诚也是临危受命,可以说是被强逼着离家赶赴高邮。饶是如此不情愿的任命,孙捴也一丝不苟地履行自己身负的皇命。然而立场不同之下,张士诚对这来使毫无人性的苛待,令舒原内心深处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沈书摸了一下狗头。
那狗似乎辨认出了沈书身上也有狗的气味,也有可能是舒原对沈书的态度,令狗放松了警惕。被沈书把脑袋搓过去揉过来也没有不满的表示。
“孙捴被杀,是不是意味着,张士诚完全不考虑向朝廷投降?”
“他本人到目前没有任何想要朝朝廷投降的倾向。”舒原神色显得犹豫,迟疑地说,“但他手下的人未必,起来造反的人,哪怕是早早称王,也时时处在高度的警惕当中。”
沈书理解地点头:“大局未定,岂可高枕无忧。”
“正是,这么多人迫不及待称王,仿前朝之制,各自自诩受命于天,铸钱币流通,但只要在战场上并未取得绝对的胜局,谁都没有办法松下这口劲来。但凡稍打下一些地方就迫不及待开始享福,祸乱必先自内部起,届时朝廷引来义军扫荡,便可一网打尽。张士诚改平江路为隆平府后,便在策划向周边进军。韩林儿的武装被牵制在中原地区,威胁大元朝廷的核
心地带,且刘福通已不是一次两次流露出对大都的野心。自然宋政权会首当其冲,朝廷将主力用于镇压韩林儿。这也是为何张士诚日渐坐大,朝廷却并未给予致命一击,反而想要招抚他。”
“张士诚原是私盐贩子,恐怕也确实,有以利换利的可能。”沈书不禁想到穆华林。穆华林曾默认他在高邮城内与亲大元朝廷的张士诚手下官员曾取得联络,通过这些人,搞到了在当时让沈书和纪逐鸢这样的菜鸡瞠目结舌的火|药和银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