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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瑶看那书页上果然是有密密麻麻的批注,跟田琪说的一样,旁边纸上还有字,他以为是谭苏琦书上写不开,另外找了纸来写。
她心道,这成何体统,谭苏琦怎么连看这言情故事白话本子也看得这样仔细,生生拿出了详解《男诫》的劲头。
待扫到纸上“吴玉郎”的名字,又觉得不太对劲,紫箫传奇里面没有这个名字,他们教的学生里面也没有这个名字。
贾月娘又是谁?
代瑶一好奇,不由多看了那大喇喇摊在书案上的纸张两眼。
吴玉郎胜情贾月娘?
这看形势分明是纸潦草的大纲,还有很完整的故事线。
“谭苏琦,你……”
她居然不仅看,而且还敢写!
代瑶发现了远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若不是亲眼见到,万万是不敢相信的。
谭苏琦看代瑶一脸愤怒变了颜色,明明刚才还和颜悦色来送点心,怎么一转眼就横眉怒目,这变脸也忒快了些。
她马上从代瑶的反应明白过来,这类不入流的世俗言情小说,恐怕比自己意想中的更不能拿到台面上,大家只能私下偷偷传阅。若是被别人发现她在看在写,只怕在闻玉书院混不上饭了,立马就得卷铺盖走人。
谭苏琦一时语塞,“代先生,我……我……”
“你怎么能胡乱写这些故事,教坏了这些少年郎可怎生是好,我向来不知道你是这样心口不一的人,白日里天天教人清净自守,暗地里居然写这种动不动就跟人私奔的勾当,我这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爹,若是纵容你再在书院里,怕是书院的名声也不要了。”
代瑶因为气愤,一双杏仁眼瞪的老大,看着谭苏琦一脸嫌弃,因谭苏琦引开蛇救他而升起的点滴感动早已经消失不见,这可不单是迂腐古板沉默寡言能解释的事情,这分明是道貌岸然下的礼乐崩坏。
谭苏琦看这架势,若是被赶出书院,大概都等不到明天了,代瑶去管院长那里哭诉半晌,她半夜就得拎着铺盖卷站在书院大门口了吧。
走就走,自己本来也没有打算在书院待太长的时间,离开时早晚的事情。
只是,不是今天。
谭苏琦真诚告饶道,“代先生,恳请你莫不要把这事告禀管院长。”
代瑶越发看她不顺眼,好女郎行的端坐的正,当铁骨铮铮,谭苏琦这央告请求他的样子,真是没有骨气的很。
谭苏琦大脑飞速转动,跟代瑶显然不能起争执正面刚,得先让他激动的情绪安静下来,她说的半真半假,“我写话本也实属无奈,只是为些润笔费罢了,并无什么别的坏心思,我这病身,每日用药汤吊着,所费银钱不知几何,书院薪酬丰富,我在书院快两年,平日也不出行花费,收入大半都付了药费,手里拿不出完整的二两银子,前些日子又险些一命呜呼,大夫开三十年参入药,巴掌长的一支需要十两银子,支付不得,我只得让他换成手指长五十文一支的两年参,一家书铺看过我之前在府学的时候写的文章,看着文笔尚可,约我写些话本子,我寻思着他们开的润笔费可观,也就把这活计接了,只想攒笔钱,找个僻静的地方了此残生罢了。”
代瑶神色缓了缓,谭苏琦身子骨不大好,常年汤药加身,他是知道的,这两年来,每每见了她,身上多半是有清苦的草药味。
谭苏琦说这些话,也不是全无根据,这几日,她把原身住的这个小院子翻查了一番,所找到的剩余的银钱只有一两多银子,还有一摞子药方,并书信和几件换洗的衣物,别的也没见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人参也确实是在药方上看到的,大致的价钱,在去金宁城里逛街的时候她留意了周边的物价,也不是空口胡说,她就着现有的资料编的半真半假,见代瑶似是信了,就加了把火。
“我知道自己德不配位,也无什么脸面再赖在书院里占着这先生的职位,我跟你保证,两个月内定会自请离开书院,还请代先生宽限则个,容我先去书院外找个落脚的地方,省的这病躯沦落街头。我自己是不怕哪时候就一命呜呼,想来那日也离我不太远了,只是这寒冬渐近,我若刚出去书院就在街边成了冻死骨,世人难免会说道闻玉书院苛责而不宽厚,于书院的名声有损。”
说到这里,还恰到好处地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我定不会为书院和学子们带来其他困扰。”
代瑶沉默半晌,到底是心底良善,又念及她曾经救了自己一回。
“那便一言说定,两个月内,你必须从闻玉书院离开,并且在你待在书院的这段时间里,切记不可再纵着学生们看这些杂书,把少年郎们教坏了可怎生是好。你若能做到,我便让你这两个月,否则,别怪我去告发你,我不允许任何威胁书院名声的行径存在,并且他日你若出去,记得闭紧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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