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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含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陆太太，你脑子在想些什么？”他学着她刚刚舔唇的动作，低声问她，“什么时间不多？嗯？”
少了晕黄灯光的掩蔽，微澜才发现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人竟然看起来憔悴得厉害，眼底的乌青怎么都藏不住，那清灵的眸子透出一丝不适龄的沧桑和悲凉来。
“我发现自己有点吃醋，怎么办？”
“挺好的，”微澜陷入了回忆，“他虽然嘴上总是喜欢欺负人，但心地好，记得有一次我放学淋了雨，夜里发起了高烧，刚好妈妈要加班，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我烧得迷迷糊糊去厨房倒水喝，不小心摔了碗，他在房间里听到响动就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我背去了医院……后来我烧退了，妈妈跟我说，他为了背我，还没完全愈合的肋骨又断掉了……”
“还可以赖床十分钟。”他轻笑着拉开窗帘。
那声音竟像是在冰窖里冻过一宿似的，让微澜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赵芸芸又如母鸡护雏儿一般将高大肥胖的陆择一挡在身后，“请问有什么事？”
就这样子把她扔下了！
窗帘遮得密密实实的，屋内几乎不透光，微澜睁开朦胧的双眼都无法借外面的天色来分辨此刻的时间，摸了摸床侧，还温温的，他应该刚起来不久，她立刻就放下了心。
回到陆家已经差不多五点，上下清扫一新，佣人各自忙碌着，似乎要迎接一个重大节日。
火一下子就熊熊烧了起来。
“回答我，我是谁？”
我在想什么？
微澜板起腰身，声线清浅，有压不住的笑意从唇边溢出来，她动作极轻地梳理着他柔软的短发，“你是陆遇止。”
见状，陆遇止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无声地安慰着她的情绪。
接下来，除了陆择一时不时发出些愉悦的声响，桌上只剩下了沉默。
众人落座，刚好把一张大圆桌围了个遍，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团圆了。
哎，好像挺有道理的。
“他对你好吗？”旁边的人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微澜多少有听说一点，当年陆老太爷就是在除夕那夜去世的，所以从那以后他们都不过农历春节，但人伦亲情还是要顾及，便将这团圆日改成了元旦。
老太太更是双眼含泪，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哀戚地喊道，“择一，我的乖孙！”
老人家细细地问了一下两人的境况，一双苍老而有力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微澜的小腹，似乎要透视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小曾孙。
“喝什么，好香？”她走到他旁边，定定盯着杯中的液体，不是想象中的茶水。
微澜揉揉眼睛，“现在多少点了？”
“想什么？”他已经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连呼吸都带着莫名的灼|热。
这个陆家原定的继承人原本会一生顺遂，风光无限，却不曾想到会落到这样的结局……着实让人难受至极。
赵芸芸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面上掠过那么一丝讶异，不过很快被淡笑代替，“什么事？”
她不由得好笑，手摸上他额头，“难不成你也烧糊涂了？”
宴席上，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喜气的大红外衣，却压不住她通身的严厉，陆夫人坐在她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堪。
幸好这种被长辈用关切眼神追问的时间没有太长，从里屋出来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她微微一欠身，“他还要回去吃药，先不奉陪了。”
“他好像受伤了。”
他温柔地看着她，拨了拨她垂下来的长发，眼神越发幽暗。
晚上，微澜有些窘地和他说了这件事，“是不是有点丢脸？”
“我先去洗个澡。”微澜舔了一下唇，朝他眨了一下眼，“你去帮我搭晚宴要穿的衣服，好不好？”
微澜赶紧用余光向旁边的男人求助。
“请等一下。”
咦？这么听话，可不像平时的他。
幸好这对年轻小夫妻及时出现，才转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来了，到奶奶这边坐。”
饭后，陆遇止陪着老太太聊天，微澜寻了个空跑出去，主屋有很多条回廊，错综复杂，幸好那两人还未走远，她小跑着追上去。
微澜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落到陆择一身上，那微微敞开的领子左侧，盘踞着一条青黑的痕迹，看着有手指宽，不免有些触目惊心。
微澜便开始了述说，“我遇到熙宁那会儿，大概是他这一生最落魄的时候，他被人群殴，浑身是伤地躺在垃圾桶旁，是我妈妈救了他。我以前也从同学口中听说过他，是有名的小混混，打架特别狠，但很奇怪的是，他竟然很听妈妈的话，伤好了些还帮着做家务……他在我家住了三个月，后来就被人接走了，只留下一袋钱……我们再次有联系时，他已经是那个金字塔顶端的影帝了。”
在座的众人反应不一，陆遇止依然脸色淡淡，看不出真正的情绪，而陆夫人似乎被他这粗鲁又无礼的做派吓得面色全褪，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巴，倒是赵芸芸早已习惯，从衣兜里拿出事先备好的手帕，轻轻替他擦去嘴角银丝似的口水。
男人果真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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