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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一愣:“……吃了啊。”
“机长,你回a市了吗?”
“多少钱也没门!”苗凤花算盘打得精,路如意那样的人,身上能有几斤油水?
路吉祥前两天就收到要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的消息,只是没琢磨好怎么跟老婆提,加上那只公鸡引起的风波,时机更不合适了,这一推就推到了昨晚。
这一晚,陈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外婆外侧,梦里飘着花露水和中药的味道,她还梦见妈妈提着行李出门,三步一回头,“年年你要乖乖的,好好照顾外婆,知不知道?”
陈年披着湿发,带一身花露水味走进灯光昏暗的房间。
外婆对着木窗外的黑暗沉思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问:“年年,你吃过饭了吗?”
叶明远真的累到了极点,找到妻子的手,握了三四遍,终于成功握住,他把额头轻轻靠上去,泪水滚滚而出。
声音离得很近,吓得陈年差点丢了杯子,她诧异地抬头看过去,只看到微微晃动的树枝和一个光秃秃的鸡屁股。
陈年等到月亮出来、繁星布满夜空,也没有等到妈妈和程遇风的回复,她百无聊赖地翻看草稿纸,那道物理题真的很难,涉及到好几个偏门知识点,花了她不少时间,不过最后还是解出来了。
“啪”一声,手术灯灭了。
陈年追到巷口,目送妈妈的背影渐行渐远,“我知道的,妈妈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来了来了!”
叶明远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塑,他的双手虚握着放在膝上,目光空空地落在地面,整个人安静得可怕。
将近半个月前的夜里,a市中心医院,他也这样等在抢救室门外,等到灯灭,然后,亲手送走了一个油尽灯枯的生命。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回到了原点而已。
舅妈还是那副鼻孔朝上天的样子,挑剔的目光钢针一样探向院子各处,最后全部落在陈年身上。她的眼睛是看着人的,可是眼里却没有这个人。
程立学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落到还亮着的手术灯上,忧虑和哀伤重重叠叠漫上眼底。
路吉祥说了个数字。
身后是桥,桥畔有人家,门前几株凤仙花沐着阳光开得娇艳喜人,这个清晨真是太美好了。
陈年慢慢地坐上去,影子颤两下,也晃到蚊帐上了。
容容,你不要丢下我。
这公鸡自从在豆腐西施手下吃了一场暗亏后,早上也不敢出门了,估计也是怕不知在哪个巷口巷尾又有箩筐等着埋伏它吧。
陈年松一口气。
明明是人的恩怨,居然要由无辜的鸡来承受后果。
“嗯。”程遇风说,“我知道了。”
医生摘掉口罩走出来,他带来了好消息,走向家属的步履都轻快了几分。
按照约定,什么时候搬好就什么时候给钱,钱没到兜里总是不踏实,所以夫妻俩才一早过来。
可能在忙没看到信息吧。
最后,苗凤花终于同意:“那就……接过来呗。不过事先说好,接过来也是你照顾。”
“抱歉,”那边程遇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我昨晚没看到你的信息。”
程遇风坐下的时候,哪怕动作放得再轻,连在一起的椅子还是轻轻晃了晃,叶明远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夜短梦长。
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原来妈妈真的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陈年把花露水摸在被蚊子咬得起包的胳膊、小腿上,刚合上瓶盖,就听到外婆喊她:“年年。”
陈年正梳着头,昨晚头发还没干就睡了,结成几个小团,不太好梳顺。她从窗里看到舅舅进来,身后还跟着舅妈,惊讶得扯断了几根头发。
无忧无虑的笑声格外动人,想象着此时她笑起来双眸盈盈水亮的样子,程遇风也不自觉露出一丝笑。
陈年有些云里雾里,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可想到外婆的以后有着落了,还是让她很开心。开心也是会接连埋伏着的。
程遇风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叶明远。
舅舅用后背遮住门的方向,跟陈年说:“快去上学吧,我留下来照看你外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墙壁上的小灯泡被飞蛾们撞得晃来晃去,光线明暗转换间,蚊帐上的两道细影合起来像一双手把陈年拖了进去,她努力把自己挣脱出来,背过身去擦眼角。
苗凤花好像不敢相信:“多少?”
薄薄一扇门就能隔开生与死,这清晰的界限,让叶明远的心静得能听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一秒、两秒、三秒……
那把饮尽他心头血的钝刀又寻到了新的猎物,劈开他的胸膛,夹着一声疾呼,歇斯底里地扑向地上捂着心口痛苦呻|吟的女人。
按理说,活到这个年纪,生死什么的早该看淡了,可看到这样的叶明远,程立学还是忍不住为他感到揪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结果,其中还是费了些波折的。
这十多年来,她已经把“目中无人”的功夫修炼得炉火纯青。
人悲伤到极致,是没有语言的,也无法被任何话语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