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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岚听着，慢慢抬头。
“你把合同给我。”
所有人被她惊住。
“就是你们害得她！”
“我不画了，我好好考大学。”
她仿佛看到未来那个闪闪发光不让人分毫的顾岚，那个撑起原画设计半边天的顾岚，骄傲又张扬。
顾母盯着她，固执出声，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顾岚赶紧点头：“我不画了，你下来……”
是她的错，明明知道江淮安和宋哲好，明明知道江淮安不喜欢顾岚，可她心里却始终觉得，江淮安是柔软的、无害的。
夏啾啾愣了，她呆呆看着顾岚，顾岚冷静开口：“我最讨厌的就是，因为你们高人一等，所以就以为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人生。你们不开心，就毁我心血。你们觉得愧疚，就给一笔钱弥补。我是缺钱，可是我也不想要这种钱！”
“你们给什么！”
她那么努力爬上来，然而对于这些天子骄子来说，却仍旧一文不值。
“妈，你冷静一点！”
张旭和几个老师看着顾母发愣，赶紧冲上去，将她从窗台拉了下来。
顾岚焦急出声：“你下来，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下来！”
是她的错。
然而顾岚一言不发，她只是在哭，一声一声，嚎啕大哭。
对于她母亲这样保守的人来说，不见到钱是不会相信她能靠画画赚钱，只会想着这合同是骗子，是诈骗。
可她呢？
顾母静静看着她，眼里带了疼惜。
“宋哲在哪里？”
凭什么，只是因为宋哲的不开心，江淮安的不开心，她就要再一次被拉进黑暗里？
和张旭道别完的何琳琳走出来，看见红着眼的夏啾啾，慌忙上前。
“太难了……”
夏啾啾听着顾岚的话，感觉热血沸腾，她觉得顾岚仿佛是漫画女主，这个时候，应该所有人都为她的梦想折服，顾母应该立刻答应她，然后母女抱头痛哭。
说完，顾岚一把推开夏啾啾，大步离开。
“可是，”她勾起嘴角，眼里带了嘲讽：“是谁告诉了她呢？”
顾岚抬头看着她们：“甚至于，我还可以拿钱补贴家里，给我妈找心理医生。我本来可以的。”
顾母尖锐出声，指着夏啾啾道：“我女儿好好的，从来都乖乖的，怎么会有这些想法？都是你，是你们这些人带坏了她！”
是夏啾啾告诉了江淮安。
顾岚听着这话，哭声渐小。顾母扭过头去，同张旭说了一些保证顾岚以后不会迟到早退之类的客套话。
顾岚愣了愣，旁边夏啾啾看不下去了，这些话是他们接下来的更新，夏啾啾知道顾岚画了多久，努力了多久。她焦急出声：“阿姨，如果是钱的问题……”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声音温和：“不画了也没什么的。”
“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你出来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你没出名怎么办？你赚不到钱怎么办？”
全场都惊了，顾岚被那一巴掌扇得整个人都歪了过去，还好夏啾啾下意识上前扶住了她。
顾母看着蹲在地上哭着的顾岚，僵着脸，冷着声道：“哭够了就站起来回家，我还要回去给你爸做饭。”
足以让她母亲崩溃，足以让她前程尽毁。
顾岚哭声慢慢收住，她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由夏啾啾搀扶着站起身来。
这时候张旭还在意什么顾岚迟到早退？他只想赶紧把顾母送走，明眼人都知道，顾母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你说不用我管，小岚，那是孩子话。你要真的有什么，我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管？”
“高兴吗？”她忍不住开口，夏啾啾和杨薇都愣了，杨薇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是江淮安、亦或者宋哲告诉了学校，让学校通知了顾岚的母亲。
她低着头，沙哑出声：“对不起……”
顾母站在长廊尽头，她神色疲惫，半百的头发在阳光下灼得人眼睛发热。
等撕完以后，顾岚终于支撑不住，蜷缩着蹲下去，捂住自己的脸，痛哭出声：“我不画了……不画了……”
杨薇愣了愣，夏啾啾捏着拳头，咬紧牙关：“你告诉我，宋哲在哪里？！”
“够了！”
她红着眼，反复出声：“对不起……顾岚……给我个机会，我帮你交学费……”
顾岚没说话，她顿住步子，扭过头来看她。
顾岚不敢违背，她红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将合同递了过去。
然而生活从来不是故事，在夏啾啾兴奋激动的时候，顾母却是猛地扬起手来，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说着，顾母就站起来，仿佛是要跳下去一般，顾岚目次欲裂，嘶吼出声：“我不画了！”
“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发生的。”
夏啾啾呆呆看着顾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夏啾啾知道顾岚的意思，甚至于，她完全赞同顾岚的意思。
“那些搞艺术的啊，我不知道吗？穷的穷死，富的富死。我不需要你多有才华，我不需要你出人头地，我就想要你安安稳稳的，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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